”连帽女说着话,已经一把抓住了人形布偶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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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碰我儿子!”
老太太在门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犬,作势便要冲进卧室里,“你个杂种养的臭婊子,竟敢动我儿子!我他妈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
抱孩子的女人惊叫着侧身闪开,201号惊呼一声,抬起两条胳膊一把箍住了老太太的身子,大吼道:“你们快动手啊!撕开它看看!”
连帽女的眼神一狠,五指用力。
抬手之间,一团团漆黑的棉花,洋洋洒洒地顺着人形布偶的断臂被甩了出去。
布偶里装着的果真是棉花?
众人全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201号也终于无力地放开了箍住老太太的手。
那老太太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飞奔进卧室,一下子撞开了程东和连帽女,抱起人形布偶的身体老泪纵横:“儿啊,疼不疼?妈在这呢啊,没事,妈改天就帮你把胳膊缝上……不,妈这就帮你把胳膊缝上!”
“线呢?我把线放哪了……不对,我得先找棉花,得先帮我儿子把胳膊填上……对,找棉花……找棉花……”
老太太神经质一般地在屋子里乱撞,一会打开柜门,一会又掀起桌子。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人的心仿佛都被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就连向来都与老太太不和的高个男人,在走出卫生间之后,也不禁轻轻地皱了皱眉毛。
似乎是被老太太反常的举动所吓倒了,房间里唯一的孩子偏偏在此时放声大哭。
这孩子一哭,老太太竟然也跟着发出极其压抑地啜泣,“我的儿不疼,妈这就帮你找针线,妈这就给你把胳膊缝上。妈保护你,这帮王八羔子别想伤害你,儿啊,你不用怕,啊……”
“哦哦哦,大宝不哭了哦,大宝不用怕……”
抱孩子的女人看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里乱撞的老太太,禁不住把自己的孩子抱得更紧了,说话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老东西……床上的那个不是你儿子,它只是个很大的布娃娃……”
“呸!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懂个屁!”
老太太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天,终于在窗沿下面找到了一团已经被霉菌侵染成墨绿色的棉花。她跌跌撞撞地冲到人形布偶旁边,捡起那条断手,在里面塞满了棉花之后,又从床板下面找到了针线,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给布偶缝起了胳膊。
“我儿说了,他要挣多多的钱,然后好好孝顺我!我儿说了,他要把骗来的钱攒下来,给我买个大房子!我儿说了,他带我来这只是为了先躲开那些讨债鬼,等时机成熟啊,我们还能出去呢!”
老人的身体微微地前后摇晃,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
“即便你儿子没有被债主追杀,他用骗来的钱给你买的房子,你住得也安心?”
201号皱着眉头,声音干涩而沙哑。
他也不知道此时应该可怜这个没了儿子的疯老太,还是痛恨她教育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混蛋骗子。这个混账骗子竟然连自己的亲妈都不放过,玩偶之家向来是只准进,不准出。
在这一方面,这里果然很像是几个世纪前电影里面描述的“和平饭店”,只不过这个饭店并不和平,也不会免费给人提供一日三餐。
这是座吃人的“和平饭店”。
他突然觉得中国的老祖宗果然很伟大,他们用短短的几个字,就归纳出了自己此时对于疯老太的看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制造致幻药剂而被迫沦落至此。他何尝不是那个“可恨之人”呢?
这座小区里没有一个人值得别人同情,可是每个人似乎都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
或许只有同类之间才可以抱团取暖吧,201号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