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敞亮的小隔间内,碧璧与烈灼相对而坐,一人眼眶通红,一人眼眸疏离。
“我/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碧璧拘谨地浅笑:“你先说。”
烈灼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复杂的心绪:“你把之前的经历全忘了吗?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我只记得一点点,很模糊。”碧璧愧疚地握着手中的杯子,不敢看对方灼人的视线。
“是吗。”烈灼干咳一声,掩饰性地喝下一大口水,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认识新的朋友了吗?”
“有的,认识了一个很棒的朋友。”碧璧莞尔一笑,简要讲述了自己与初让尘的相处经历,详略得当,既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让两人的谈话显得冷清尴尬,客套而礼貌。
烈灼始终表情淡淡的,偶尔附和般点两下头,仿佛在刻意配合对方的分寸感-----如果忽略他不停喝水的动作的话。
“我们好像有一段时间不联系了呢。”碧璧苦笑作结,话刚说完,自己先怔愣住了: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让尘不是前两天还来看我了吗,我为什么会产生久不见君的错觉?
“他人挺好的。”烈灼扫了眼明显走神的碧璧,抬手喝水,然而,下一秒,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忽然炸开,透明的渣子瞬间散落在水渍中。
碧璧猛然回神,有些呆地看向收拾残局的服务员,仿佛在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吓到你吧?”烈灼歉意笑笑,一边关心询问,一边伸手在愣神的碧璧眼前挥了挥。
“没,没事儿。”碧璧敲了敲手指,抿口清水,“对了,在那个世界里,你们都是怎么叫我的呀?”
烈灼顿了两秒,眼底溢出柔情,字字缠绵:“花花。”
“花,花?”碧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称呼吗?”
你想听到的是哪个称呼呢?碧璧,还是阿稳?果然啊,你保留的记忆里,没有半分我的影子,哪怕只是两个字的位置,都不愿留给我。
烈灼掩下心间的苦涩,声线如常:“确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碧璧。”他轻笑出声,“这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当时你还是一只小异兽,总缠着我给你取名字,我拗不过,就随口说了碧璧二字,碧璧,獙獙也。”
“然后呢?”
“后来啊,你说不怎么好听,非要我换个字,这不,第三个名字就来了嘛----阿稳。”烈灼语气温柔,眼睛却始终不敢与碧璧对视。
“阿稳?”碧璧吸了口气,手指有些颤抖地在桌面上写起来,“是‘行稳致远’的那个稳吗?”
烈灼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真好,你还记得。”
“嘿嘿,那我该叫你什么呀?”碧璧的语气轻快了不少,甚至亲昵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憨笑。
烈灼五指紧攥,笑得有些勉强:“我叫----珞瑜,对,珞,瑜。”说到最后,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好像怕对方没有听清。
“珞瑜,珞瑜,珞瑜......阿瑜?”碧璧歪头低喃,一丝怪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又变回了翠山上那只黏人的小家伙儿:“我可以叫你阿瑜吗?我是不是这样叫过你?总感觉很熟悉呢。”
烈灼额角冒出冷汗,下意识放慢了呼吸:“只是一个称呼罢了,你高兴就好。”
“对了,”烈灼十指交握,垂眸看向水杯,“你还记得烈灼吗?阿灼他......很想你。”
碧璧捏了捏耳垂,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忘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嗯,我知道的。”那句“没关系”卡在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
是呀,你确实忘了很多:忘了翠山,忘了我,忘了我们共同的经历,甚至忘了你自己。可是,这片无痕的空白里,为什么独独留下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