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夜庭这边。
苏遥小算盘打的响亮,人这么多,就算常景淮知道她在这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
于是便趁着人群混乱,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她跑的马尾都散了,一路畅通无阻。刚出门口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然后一身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就看到静静倚在车前,一身矜贵休闲服,默不作声看着她的常景淮。
她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僵在脸上,面瘫似的直接当机。
可苏遥是何等人也,叱咤江湖这么多年,哪里会轻易露怯,经过0.01秒的反应时间,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调整出一幅温温婉婉的面容,笑着迎过去。
“你怎么来了?我刚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常景淮静静地看她演戏,摩挲着指腹的薄茧,轻缓地开口,“那就在这说吧,别辜负我特意来接你的心意。”
……苏遥要笑不笑地眯眼看他,随后发出后知后觉地一声“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接着细声细语向他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刚从法国回来,去家里找我,爸爸才打电话要我回去的。”
常景淮看她面不改色地胡编,空着的一只手心里不自觉地画圈圈,
苏遥一紧张就下意识的小动作,一直以为他不知道。
常景淮静默如斯地环视她,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似的硝烟无声弥漫。十秒钟以后,他终于淡淡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音往下配合,“那怎么来夜庭了?”
苏遥心里长松了口气,接着话茬绘声绘色地演讲,“她从国外回来嘛,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非就让我带她来见见世面。”
“到让你见笑话了。”说完拢了拢额前炸了毛的碎发,羞赧地红了红脸,把脸上的微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真的,不颁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她这炉火纯青的演技。
常景淮又嗯了一声,也不知相信了没,转身上了车,也不问她这身和平日大相径庭的衣服哪来的,也不问她为什么会从后门跑出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揭过了。
一时间,苏遥心惊胆战地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感想。
半晌,驾驶位的温珏探出头来,言笑晏晏地开口,“太太,上车吧。”
“嗷——”苏遥回过神,立马箭步过去打开车门。
车内,薄荷香味轻缓地萦绕,让人提神醒目,苏遥乖乖双腿并拢,眨出两只水波流转的眼眸看向他。
常景淮食指曲起,点在膝盖骨,缓缓出声,“回翠城山吧。”
一路上,苏遥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在他身上,惴惴不安地揣测他的想法。
圈里多少名门望族,凡是见到常景淮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常大少,但这人周身一丝浮躁都看不见,对上谁永远都是温文尔雅,和风细雨的做派,人们都夸他斯人如墨,陌上如玉,可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却都不敢随便猜他的心思。
常景淮的确想了一路,脑子里都是半个小时前,陆怀征全然冷冽的口吻,“我要是你,就早点把人吃抹干净,到时候什么屁事都不算事。”
这几年,对苏遥他蛰伏的太久,一直瞻前顾后怕到最后覆水难收,她没了退路。
可这么多年都等了,如果结局还是没了她,那才叫什么都没了。
翠成山别墅,是常景淮当初亲定的婚房,抛开其他不谈,苏遥觉得她两人的品味有时候还是很合拍的,别墅后花园有个不大不小的青石板路,一路通向小池塘,池塘边上种着几株垂杨柳,每年二月份的时候,没人打扰,她都会在树底下画画。
她喜欢翠城山的后花园,喜欢那唯一一处让她安心的味道。
进屋之后,苏遥换了拖鞋,跟旁边的人道了声晚安以后,踮着脚尖往三楼走。
自从搬来那天起,常景淮一个人住二楼,她住三楼,两人一直保持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