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良材屁股挨着榻沿,说:“请教不敢当的。”却还是不敢坐下。
霍长泽看他这副模样,与那瞿飞翮分明是云泥之别。料想瞿飞翮屈于这样的大哥之下,心有不甘也是情理之中。
瞿飞翮虽说是罪臣之女的后嗣,却仍旧不输身上那股子傲气。
反观这个大哥,若非都城怕是这日子也不会好过。经家中事宜全靠着这个庶子撑着,瞿良材怕是过得也不尽如意。
“近来没见飞翮大人,”霍长泽饮酒,“听闻他与寇尚书一同忙于查案,委实辛苦。到底也是不愿意来。”
说到这,瞿良材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也是得了阁老的提拔,才能风光。”瞿良材不喜瞿飞翮由来已久,他对这个庶出的兄弟百般刁难,可惜瞿飞翮一直如同棉花似的,让他每次使力都得无功而返,不然也不至于他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瞿飞翮好像没有脾气一样,
“他是大少的庶弟,按规矩,前头入仕的人应该是大少,家里怎的反过来了?”霍长泽问中了他的伤心事,他哪里敢接下去?
瞿良材接了酒,不敢不喝,灌下几杯已失了分寸,觉得天旋地转。如今霍长泽问他,他便握着杯子冷哼,说:“他有本事嘛,侯爷不知,他打小就惯会钻营,城府很深!他母亲是罪臣之女,要不是怀着他,那里还能轮得到他出生。我祖父本事不愿这个女人留下来的,因为是罪臣之女,按照律法是要被发配边疆的,可偏偏怀着孕,这律法里怀有身孕的孕妇可以把这孩子生下之后,才去发配,结果这孩子一生下来,他母亲倒是死得痛快,先走一步了。要不是他命好,那里还能轮得到他?还取了个字名为肃明。”
瞿良材说到此处眼里黯淡。
他的母亲是罪臣之女而自己的母亲却是高门显后之贵。生出来的孩子却相差甚大,旁人老是拿他跟这个庶弟作比较,他心里头怨恨的很。
霍长泽便宽慰道:“大少何必与他相争?你乃瞿家嫡长子,比他尊贵十分。又何必去在乎那些呢?”
他这话正堵在了瞿良材的心口,果见瞿良材搁杯长叹。
“侯爷……”瞿良材已经醉了,胆子也大了些,“您是离北王的嫡次子,家中没有庶系威胁,许多事情不知详细。可是您夫人,南希郡主之前,可是被唐家收养,唐家可是有不少庶女,您不如问问,在知道她是南希郡主之前,在家中可还过得舒坦?我们这样的,最怕家里有个能干的庶弟庶妹,他出身是贱,可硬是踩我一头,在家里,在外边,哪个不对他交口称赞?这算什么事,这叫我如何自处?您瞧瞧这八大家,还有哪一家是庶子当家?只有我们瞿氏出了个瞿飞翮么!那我说我们俩就生错了命,他就活该是这弟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