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心想:这世上果然是权谋横行,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上至袁世凯、各路讨袁者;下至文化先锋、三教九流,众生都在为利益奔忙。唯有圣人才‘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如今大道不行,圣人之心,堪堪要被抛入历史的尘埃。这苍茫的大地,正在种下狂妄的口号,将来会长出什么怪物,来荒芜这原野,来祸害这人间呢?岳飞曾写过收拾旧山河,那是被铁蹄践踏的山河;以后谁来收拾这文化的旧山河。那些表面除恶,其实去善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不惭的大言,如施了诅咒的洪水,正流毒四野,蛊惑着失去大道的人间。
陆宛见李克定一直沉思,秋水般的眼眸望着他,微笑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座庙的拆除,也许是另一座庙的建立。咱们上咱们的学吧,也顾不了那许多,任由他们去生生死死呗。”
李克定见陆宛在繁花和碧水之间,目似秋水,语意轻闲,从容淡然,就说:“我真羡慕你,能这么超脱。可我一介俗人,偏爱咸吃萝卜淡操心。现在觉得,抛开万事,和你一起过这尘世生活,也是很好。”
陆宛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真能和你一起过这尘世生活,那世界就更灿烂了。便幻想着和李克定一起:‘看日之出落,月之盈缺,云之舒卷,花之开谢’,不由芳心若醉。
李克定看陆宛一副心神向往的样子,好生可爱,正想凑近她时,听古洛诚叫他:“克定,原来你们下到湖边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克静呢,你送回家去了?”李克定问他。
“送回去了。”古洛诚说,“你就放心吧,克静又不是小孩子。”
“你知道就好,我可告诉你,别打克静的歪心思,否则,我可饶不了你。”李克定郑重地说。
古洛诚对此很是不屑,讽刺李克定:“切!你以为呢,我古洛诚襟怀坦荡,你可别用小人之心来测度我。”
陆宛看他二人又在争论,便说:“洛诚,你特意回来,就是要告诉克定,把克静送回家了吗?”
古洛诚这才想起柳之思所托,忙把邀请送到。
周六的中午,在学校食堂用完饭后,李克定和陆宛按照和古洛诚的约定,随他来到了校刊编辑室。
此刻,柳之思正和秦宙研究在一篇文章。秦宙是柳之思手下第一得力的干将,是京南秦家四爷秦向北之子,今年20岁,仪表不俗,为人含蓄沉稳,受祖上影响,喜好研读易经,所以同学们送给他一个美称,叫做‘小周公’。
古洛诚带二人进来,李克定和柳之思再次相会,各自问候,这回李克定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便没有失态。柳之思还是那么大方得体,和李克定寒暄后,来瞧陆宛。
陆宛对柳之思,以前只有过远观,这次近距离见到,让她心头震颤,暗想如此天生丽质,白璧无瑕,难道她是夏娃,是上帝唯一刻意制造的。看她披了件浅红色绣花卉纹的绸衣,肌肤如玉,姣妍端庄,美目含情,如悦如羞,象是带着光环,让人在她面前不由自惭,目光也被她吸引,不自觉就随她的身影而来回移动。
柳之思对陆宛早有耳闻,今见陆宛身材欣长,浓密的秀发披在脑后,面若姣花,神似秋水,婉转轻逸,心中赞道,好一个标志美人。
各自落座,言归正传。秦宙先对校刊做了一个大概介绍:说是这本刊物是月刊,有特别话题的时候,会适当加刊。刊物既报道校内情况,也关注国内国外形势,重在对大家进行思想的启迪和引导。而后他又讲明了本期的主题,即‘西方大战对中国的影戏’,并说西方列强经过这次大战,必将元气大伤,有利于中国取得长期发展的国际环境,只要我们自己改变,抛弃旧有思想的束缚,必能有所建树。
柳之思又补充说:“现今看西方列强走过的路,他们的强盛,无非依赖科学的发展和制度的建立。可我们的很多传统,就像一个大锅盖,压制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