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位先生哪里见过如此锋芒毕露的霍承彻?惊得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地看着少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说完后,淡定地撂笔合宣纸,作揖浅淡笑,“学生今日问题有些多,劳先生们费心解答了,不过这问题困扰学生已久,不在这一日的功夫,先生们也无需强求。”
霍承彻笑容清浅,收敛了周身锋芒,眨眼间又是那副温润谦谦的矜贵公子,哪里有刚刚的半点凌厉气势?
先生们今天可是被霍承彻惊得不轻,这会儿看着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少年,也恍惚间觉得陌生,陌生而熟悉,捉摸不透的帝王之气。
那个小小一团的润玉少年,终究有长大的这一天。
程老先生看着面前的少年,怔然感叹。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没了争强好斗的心气儿,更何况回答问题这种事情可强求不来,一时好胜而所言有失,实在有愧君托教师之责,有惭民赠大儒之名。
于是程老先生看了看其余的三人,而后便对霍承彻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所言确实值得我等深思,不敢随意胡言,不如今日就到这里,请殿下先回,容我等告退后再商量一二,明日给殿下答复,可否?”
当然可以,霍承彻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这话不能他来说,不然就让他家可爱小媳妇傻傻地给他背了搅扰他念书的黑锅了。
“当然,有劳先生们了,今日是学生急切了些,学生送送几位先生。”
目的达成的少年笑得温润如墨,清雅至极,连一贯冰凉的语调都无意中染上了浅淡的温柔,平稳中带了些这个年岁的小少年独有的轻快。
几位先生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儿,不过被霍承彻今日陡然露出的锋芒震惊,一时也顾不上想这许多。
不过这会儿听到了霍承彻语中那微不可见的急切,再看看这位一贯稳得住的太子爷今日竟这样的……殷勤。
竟然亲自起身赶……咳,送他们走,都是过来人,官场上纵横了一生的老狐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虽然年纪大了,眼瞎耳聋的,不过心可没瞎,四人相互看看,心知肚明地悠悠一笑,没戳破,顺着霍承彻的意思就起身了。
霍承彻看着几位先生看着他的戏谑眼神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解下了先生们的调笑,坦然勾薄唇,张扬肆意锋芒盛。
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哪个不是脸红心撞鹿的?这些先生们见惯了自己家儿孙少时那青涩遮掩的反应,乍一见了这么不要脸皮……这么泰然处之的,着实又被惊了一番。
程老先生一惊过后,带头打趣了一句,“太子殿下果然不愧是霍氏皇族之后啊!颇有先祖……”风范
这话一出口,程老先生才觉得好像不太对,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当即就赶紧住了嘴。
旁边的先生当然也听出了程老先生的窘境,赶紧哈哈笑着帮忙圆了过去。
一旁的文老先生帮忙接话道,“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非凡见地,实我熹衡国之幸啊,只是没成想我等头次听到太子殿下如此高论,竟是沾了——”
文老先生慢悠悠走到了门口,打眼一瞅,嘴里满是笑意的话当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