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偏生此事的确是他生平一大恨事,他既不愿武力压服他,也不愿为自己找理由分辩,心道:“我一死不打紧,只是一定要化解他心中这个死结,不然一来他又会再去找大哥报复,一来也不能任他给仇恨捆绑了心灵。”心念及此,忽然想起佛经中牺牲一己渡化他人的种种故事,口中不自觉喃喃唸起金刚经来。
范中奇手上单刀连挥,却总到他身旁一寸即止,心中恼怒愈增,这时听他口中诵经,怒道:“你在唸甚么鬼咒语?你再不还手,休怪我无情了!”杨少恒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要战胜的不是我,是你心中的仇恨!”
范中奇盛怒之下,哪里听得进他这一套,还道他是有意讥刺自己,一咬牙,猛力一挥,一刀直直朝他腰眼砍去。
杨少恒微微一笑,不避不让,只是潜运内功,卸开他一部分内力,却让单刀直直砍了上去。但他终究是血肉之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然卸除这一刀的力气,单刀锋利,登时在彼处砍出一道一拃来深的口子,鲜血瞬间自伤口中汩汩流出,源源不绝地顺着他的大腿、小腿,流入河中,登时将河面染得一片晕红。
范中奇见得这等情状,倒也有些惊惧,急叫道:“你快还手啊!”
杨少恒按着伤口,强忍着腰间剧痛,微笑道:“我这一点小伤算得甚么?想想你被埋三日三夜的苦楚,你这样就甘心了吗?”
范中奇一凝思间,想起被埋在黄土之中,那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又想起龙杨二人在自己给人打到最无助之时,在一边高声谈笑的情形,恨恨的道:“我……我……我不甘心!但我也不要看你这样!你快还手啊!”
杨少恒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亏欠于你,又……何必……何必还手?”
范中奇顿足道:“你不还手,才是亏欠于我!杨……杨大哥!你为甚么要这样!”
杨少恒听他终于认了自己,喜道:“中奇,我只想告诉你,我绝对绝对不是……不……不救你,我真……真的不知道你在那里……,但如果……这样让你怀恨……在心的话……我……我愿意赎罪……”说到此处,再忍不住腰间疼痛,面色愈转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上一滴一滴的涌出。
范中奇突觉心脏猛然一震,如被一记闷棍打在头顶:“如果他当年真的是故意不救我,现在又怎么肯?”剎时间只觉世界有如天旋地转,自己痛恨了十数年的事情,难道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念头才方在心中流过,忽见杨少恒身子一晃,似要倒下,顾不得思索,忙伸双手扶住了,一碰之下,却只感觉到杨少恒鲜血的温暖自掌中流出,不禁悲从中来,急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语音方落,突听得一人声音说道:“那是范师哥的声音!在那边!”
范中奇心中一惊:“这人是……掌门师弟!”
心想自己手上染满了鲜血,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逃走,但现在杨少恒的身体倚在自己身上,如何能再多有移动加重他伤势?一转念间,二人已自远方奔近,正是文之隐和若雨。
方才范中奇对龙后铭出手之时,若雨虽未马上认出,但一听见文之隐叫声,又听他自报姓名,心中大惊,心道:“这人如何与爹爹为敌?”念头方过,却见他已被一人带出,杜尚谨亦随即宣告无事。
若雨见文之隐站在杜尚谨之旁,赶紧走去问道:“刚才带着范师哥出去的人是谁?”
文之隐笑道:“是清远大师。他说这事交给他,要我定住场面。”
若雨一听,急道:“果真是他!那真是糟糕了!”
文之隐奇道:“大师佛学修为深湛,武功也远高于范师哥,有甚么危险?”
若雨急道:“你在后面,没能瞧见范师哥表情有多怨毒!他对爹爹如此,对杨叔叔……唉……只怕也……”
文之隐大吃一惊,道:“对杨……对杨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