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挞凛见城中依旧毫无动静,骄傲之心又起,就要率兵攻城。正待发令,回头却见黄沙漫天,竟是宋军回转。萧挞凛一惊,忙命众人缩身藏起,又令数十手下换上百姓衣装,要他们假扮洒扫众人,好消除自己到此证据。待见杨少恒布下三面守军,便如惊弓之鸟,不敢现身。然而观望良久,天上忽降起倾盆大雨,想此正是自己最佳掩蔽,又见宋军兵士全无增多之象,惧意渐去,乘机击鼓扬威,再尽数杀出。
李克那边也是大雨帮忙,王继忠一路全无察觉前方乃一密林,更遑论地下绊马索,冲入后当即中伏。李克原本缩身树后,眼见大功告成,当即长身走出,问王继忠肯否投降。
王继忠虽有义气,却是无可无不可之人,被李克说了几句话便被劝服,投降辽方。李克大喜,领了王继忠及其麾下众兵归营,等了良久,却不见萧挞凛讯号,出营一探,才见萧挞凛正领兵归来。李克心下暗暗叹息:“我军立本已于不败之地,不料将军仍是攻不下城来。”而萧挞凛遭杨延朗吓退无功归来,自是愀然不乐,一回营却见军师降了三万大军归顺,登转喜色,由是更对李克另眼相看。
萧挞凛有意反败为胜,对王继忠道:“你去骗得你手下让你领三万大军进城,把这城子破了,我再封你大官。不过其中一万必须换成我麾下兵士,如何?”王继忠本想自己投降不算甚么,好歹龙杨二人可以继续守城,可此际若是听从此议,便当真是大宋的罪人了,于是总推说身体不适,不愿前往。
磨得十来天,萧挞凛再忍不住,竟命手下持刀威喝。王继忠性命要紧,又想龙杨二人未必便会落入圈套,只得应允前来。杨少恒果真不负期待,先是见全军大抵未损绝不合理,复又眼尖认出队中生面孔甚多,加上王继忠无意透露知晓李克以往功绩,便识破其来意。
杨少恒将这三大破绽说与龙后铭听,龙后铭不禁叹道:“我虽也瞧出这几点,却是一来只道我认不出大部分人是因还不相熟,一来万料不到这王继忠竟是这等样人,只道他消息灵通一些罢了。”
杨少恒笑道:“那也是大哥素以君子之心度人之故。”二人谈谈说说,拍马回城。
二人入城,杨延朗早已下城相迎,道:“不错,不愧是咱们家的孩子,一眼便瞧破敌人狡计。可恒儿啊,为何要劝辽兵与咱们讲和?咱三人功夫远胜辽兵,该当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才是。还是说你当真念着故人之情,不愿与其交锋?”说到后来,语气渐转严峻。
杨少恒跪下道:“爹,孩儿这般提议,确有参杂故人情分,可更重要的是辽军实力已远胜我方。单论兵力,王继忠这一来一去,两军已差六万兵力,且辽方智囊在敌军中已然得势,两军议和既可让我军休养生息,更令我们有余暇用计除去之,才是上策。”
杨延朗道:“噫!延毅有后啊,也不枉我对你这番教导。但你要知道,我此刻夸你,是因你既能依理分析局势,尚能不惧威势直言。可是孩子,有时候,有些事不能讲理。辽狗乃我大宋之敌,哪怕是必输无疑,我也决不投降。何况眼下有你有我,还有你龙大哥,未必便要输了。”
杨少恒道:“爹爹莫慌,议和并非投降,不过藉机赚取寸阴养我兵力。”
杨延朗思及先父杨业英姿,只盼能再上阵厮杀,听杨少恒这番言语,叹道:“你二人可知我为何至此?”
龙杨二人虽已与他共处数日,却忙于军务练武,始终未谈及此事,齐声道:“愿闻其详。”
杨延朗抬头望天,道出缘由。
原来杨延朗数月之前因作战失利,遭皇帝撤换。而在萧挞凛、李克等人逃脱遂城之后,支援之的萧太后萧绰巾帼不让须眉,主导大局,命萧李二人攻定州,自己则领兵攻向澶州城。这澶州城距宋都甚近,一时朝野震动,真宗与众大臣便议迁都。
然宰相寇准、杨延朗等人爱国心切,决意与辽兵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