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并不是讨论普宗职衔的时候,如海一心只想让这些人住手,不过他还是勉强压下冲动,简短的回道:“我见过你带兵。就算你不是将军,总有办法跟那些契丹人求个情吧?你们要剿灭的是这个国家,不是百姓。”
普宗耸耸肩,“他们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许今天想要的是国家,明天想要的是财宝,后天是女人,人总是会有无穷的想法。”
如海看着他一派轻松的态度,显然并不将这当作一件事情,耐心终于用尽,“师兄要是再不去报信让契丹退兵,我就要不客气了。”
普宗却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表现出退怯的意思,他面向着如海,缓缓拆开系在自己眼睛上的那条黑布。
只见在黑布覆盖之下的那对眼窝,已经没有了眼珠,成了一个腐烂且带着鲜红色的洞,在洞的深处还隐约能见到肌肉不自然跳动着,并且伴随着如同树根一样的东西,从眼窝向四周扩散。
如海吓得退了一步,忍不住脱口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此时普宗的面上还是挂着一个笑容,与他空洞的眼窝拼凑在一起,让人读不出他这个笑中所带着的意涵。
“很可怕对吧?即使看不见,我也知道必然是相当可怕。那也是当然的,中了非罪的毒血后,我的眼睛起先是红肿,溃烂,最后烂得眼珠都掉出来了,便开始不断的流血……”
不知道为什么,如海听着普宗陈述如此可怕的经历,却觉得他的口气之中有着一种缅怀的感觉,彷彿他十分乐于皆受那样的折磨一般。
“可再后来,我连耳朵,鼻孔,嘴巴,都开始流血……我终于发现了,这并不光是中毒这么简单而已。”
如海不明白他这时候与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可看着他这样凄惨的面孔,他却也说不出打断他的话语。
“开始时,只有在我动用内力时会流血,到后来即使是吃饭,睡觉,七窍都会流出鲜血,并且每流一次血,我便感觉自己的脏腑象是要被揉碎一般的疼痛。”
“师兄……你……”听到这,如海终于理解了普宗想要说的是什么。
“是『杀佛』的反嗜。”
随着话语,普宗动手除去了身上的僧衣,当他的上半身彻底裸露出来时,如海看见了那精壮结实的肌肉上,插着一根根肉眼可见的银针,那些银针插得十分深,只留下了一点点针头还突出于肌肤之上。
“大夫将我所有的经脉都封住,只要我不运气,也许能延长我的寿命。可谁知道呢?我其实也并不想活得更久了,只要能见证这个王朝灭亡,就足够了。”
然后他接着说:“你还想用那武功与我动手吗?难道不能让我在死前,一偿宿愿吗?”
如海心中一片恻然,同时有种近乎疯狂的情感,象是将要冲破他的躯壳,化为魔障,侵吞掉这些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与普宗一样。就像普宗为了报仇,不择手段,自己为了阻止他而练了这部武功,总
有一天也会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
事到如今不要说让普宗回归正道了,就连普宗的性命都已经无法挽救。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非要将自己逼成这样?”
普宗慢慢地捡起地上的衣物,又重新将自己的上身遮了起来,“如果当初我不这么选择,如今我等得到复仇吗?还是只能当一个任人踢打的畜牲,一辈子寄托着因果报应,等着恶人善性未泯?”
“你为了报仇,牺牲了自己,牺牲了这么多人,这又算什么?有意义吗?”
“有啊,起码在死前,我让这些人都不痛快了。跟我一样不痛快,那就够了。”
“你这样的作为……与当初那些仅凭自己的利益,就下令清剿少林寺的朝廷中人有什么不一样?与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有什么不一样?”
纵然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