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林皆醉刚进书房,便吃了一惊。
书房里多了一个满面病容的人,而这个人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他这里。
那是胡绝。
林皆醉立定身形,深施一礼,“胡先生。”
胡绝看着他,淡淡道:“说说林戈的事。”
见到胡绝的一瞬间,林皆醉已猜到了对方所为何来,他道:“好。”便将先前对岳鸣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胡绝看着他,慢慢道:“你这番话,有几分准?”
林皆醉一滞,胡绝并不容他回答,又道:“林戈要有这份心气,他第一个就该去向白虹挑战!”
这句话委实无可辩驳,林皆醉欲待再说些什么,胡绝却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再编造些理由,这不是你第一次欺瞒于我。”
林皆醉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胡绝所说的,乃是他去往大理之前,前者曾问他有无习练过其他武功,当时他答的却是“没有”二字。
胡绝见他面色,已知其意,叹道:“你练了失空斩。”
林皆醉垂首,道:“是。”
胡绝又叹息一声,道:“老大也知道你练了这武功,全不在意,他何曾说过你什么?!”
是,玉京城外岳鸣也曾点破此事,并不曾责备于他。林皆醉道:“是,堡主宽宏。”
胡绝提高声音,“那你又是如何回报于他?海灯久在塞外,或者不懂,这件事,你却是懂的!”
林皆醉后退一步,面色雪白。
胡绝所言非虚,林皆醉掌握长生堡事务这许久,怎能不明白林戈挑战一事的关键之处。
不在挑战本身,甚至不在比试的结果,而在于这件事发起的时间。
倘若岳海灯现下有岳鸣的声名地位,那林戈提出决斗请求,旁人不过说一句“少年人胆大妄为”;就算是林戈胜了,长生堡说一句“少堡主谦让”,江湖中也会深信不疑。
哪怕岳海灯不似岳鸣,只如林皆醉一般,这场挑战也不会影响他太多,盖因小总管在长生堡内气候已成,又不以武功闻名,就他输了一场比武,也绝不会影响他在长生堡中势力。
但岳海灯不同。
他是长生堡的少堡主,未来的继承人。偏偏数年未归,长生堡最重要的几场战役全不曾参与,一无羽翼,二无声名,如何可以服众?岳鸣坚持着要把天罡水寨留给岳海灯处理,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林戈横插了一笔,竟然还真的赢了岳海灯!这时机选得实在太巧,怎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林皆醉慢慢抬起头,终于道:“我无可辩驳,惟愿胡先生能够信我。”
胡绝点头道,“我自是想要信你。”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多年以前,是我劝老大留你在长生堡,林皆醉,莫要做出让我后悔当年之事。”
他第一次称呼林皆醉全名,语气森冷如冰。
林戈终于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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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堡,去往流连河处的分舵。林皆醉写信给花谢,请他照看林戈一二。
天罡水寨的事情则不能再拖,岳鸣将雷霆交给岳海灯,命他即刻出发。林皆醉手头上的事务却一下子少了起来,但这并不出他的预料,索性把大段时间用在了研究小重山新型阵法之上。
他自幼对机关阵法之学就颇为偏好,胡绝、柳然皆是此道高手,他跟随二人多年,兼得二人所长,行走江湖之后,又增长了许多见识,更难得的是,他手上那本清明手记中也有关于阵法的记载,虽然不多,却极为精到老练。
因着这种种缘故,林皆醉的武功虽然不入兵器谱,但单论机关阵法,在年轻一代中已可称得上是一流人物。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代大家也未可知。
他拈着一支狼毫笔,慢慢在纸上画出设想的阵法图样。待到一张纸上画满之后,他却把那张纸团到一起,掷入了一旁的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