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段玉衡便问道:“廉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
廉贞闭着眼睛,笑道:“我没什么家人亲长要交待,只有一人需……呔!我都死了,还能如何。我若疯了,天生天养,随他去罢。”
他虽是这般说,但段玉衡、泊空青二人自然不会如是想,心中各下决定,若廉贞果然疯癫,自己又侥幸活着,必是要照顾他的。
待到廉贞也说完,不算犹自昏睡的林戈,便只剩林皆醉一人没有开口。段玉衡便问,“林公子,你呢?”
林皆醉微微苦笑,这一时间,他心里已不知转过多少念头,却又无一句可以说出口,最后只道:“烦请各位照顾林戈罢!”
旁人还没说话,段玉衡先道:“这个自然。”又问道:“林公子还有其他家人吗?”
这一句本是平常的问话,林皆醉却顿住,随即才道:“我有一个兄弟……”段玉衡道:“林公子还有个兄弟?”林皆醉又是一顿,道:“都说他注定不永,原先我总不敢想他走后情形,现在一想,我先走也是好事。”
他这几句话说的平淡,几人听了却均觉十分伤感,段玉衡道:“那你……”他想问:“那你的身后事如何安排?”但这话意头不好,他也只说了两个字,便住了口。
林皆醉自知段玉衡未说之意,他欲待开口,却觉心头一阵茫然。然而那药物发作的时间本来不长,先前几人说话又耽搁了一段时间,他再一思量,头脑已觉一阵昏沉,他情知药物即将发作,挣扎着说了一句。
“我若疯了,便杀了我罢。”
三间竹屋,一抹流水,紫藤的香气隐约袭来。
林皆醉觉得,这个地方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随即他便失笑,这原是他的家啊。
此时他不过九岁,父亲母亲也正当年华。前些时日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但现下已然痊愈。此刻母亲正端坐桌旁,手法娴熟的煮着茶;父亲则坐在廊下,用一把小刀雕刻着一截竹根。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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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声音在流水中遥遥传来,不一会儿响成了一片,可也并不显得喧嚣,反倒有些鸟鸣山更幽的味道。
又过一会儿,父亲放下了刻刀,依稀可见他手中的竹根是个清秀女子的模样,与母亲十分相似;而母亲那边的茶也煮好了,满室里都是茶香。两人同时抬起头,相视一笑,空气中静静流淌着相知相惜的情意。
林皆醉抱着膝头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想:这可真好啊。
他在这个家里慢慢长大,尽管岁月流逝,父亲与母亲的容貌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改变的只有门前那棵紫藤,到他十八岁时,那棵紫藤已经高大到可以把整间竹屋遮蔽起来,清幽的香气弥漫一天一地,将他们一家三口笼罩其中。
每年花开的时候,母亲总会做藤萝饼给他们吃。有一年,她额外多做了许多藤萝饼,取一个精美的龙凤红漆盒子装了,他诧异,问母亲这是做什么。母亲笑着道:“傻孩子,这是送给你未婚妻的啊。”
他怔住了,自己怎的凭空多出一个未婚妻来?母亲笑道:“你都忘了?前些时日你父亲的结义兄弟过来拜访,对你很是喜欢,便许下了这门亲事。”
他实在不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母亲见他神色茫然,复又笑道:“你竟忘了?那日你伯父来,你还与他的义子玩得极好呢。”
这件事他倒仿佛有些印象,不觉便点点头。父亲放下手中书本,笑道:“我们可也都忘了问,这门亲事,想必你是乐意了罢?”
父亲这话听着象是询问,其实半点疑问的意思都没有。父母二人一起笑盈盈地看着他。他低声道:“这件事我从来不敢想……”
父亲哈哈笑道:“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他抬起头,看向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看向父亲、母亲、自己手里的青瓷茶杯,桌上摆放的朱红漆盒。紫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