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将她推开。他没有理会倒地的宋梨,怒气冲冲地推门离开寝室。守在门外那八个带武装的强壮太监紧紧跟随。
皇帝继续直走,步出设在“武英殿”侧殿的寝宫,随行护卫也增至三十余人。他走到武英门前的正殿广场,来回快步踱了几次,怒气无法平息。
一想到世上有自己怎样也得不到的东西,他感到极端苦闷。
“去文华殿。”朱厚照下了指示。“我要再看看他。”
邢猎的伤势稍为稳定之后,御医就将他移到“文华殿”一个原本用作书库的宫室继续治理。此乃皇帝本人亲下的旨令。御医本来就不可离开皇帝太远,必得随时候命照料龙体,若要他们继续治理邢猎,直接把他搬入皇宫是折衷之法。
邢猎中箭至今已过了七天。这些日子以来,朱厚照不时都会亲身来看望他。因此即使在这深夜时刻陛下突然出现,负责看守和治理邢猎的医士也没有过于惊讶。
皇帝又再详细问邢猎的状况。不过即使不问,单是看见他胸口仍然插着箭杆,就知道他没有脱离危机。
“他有醒来吗?”朱厚照又问。
“禀告陛下,伤者的脸偶然会有所动作,眼皮似乎也曾微微张启。”御医急忙回答:“可是这样是否即神智有所恢复,臣下等也难以判断。大多时候伤者还是昏睡。”
御医没有完全披露的是:他们担心这些脸部的活动反应,也许是胸中箭头已经开始滋生血毒,流渗到心脉而产生的痛楚造成……
皇帝走到邢猎床边坐下,默默看着他良久。不管是医士和护卫都暗里称奇:他们从来没见过陛下如此关心一个人,并且如此耐心。
“动了!”皇帝这时轻呼,指着邢猎的脸。医士们赶上前察看。只见邢猎眉心和鼻梁间,确实好像微微地皱起。眼睛也似乎张开极细的一线。这还不足以判断他是否清醒,但却足够令皇帝兴奋起来。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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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着邢猎的手,瞧着那似阖似闭的眼睑,激动地说:“你要活过来!要快点复原!朕已经答应姚连洲,安排你跟他在紫禁皇城决斗!在最大的擂台上,击败最强的巫丹掌门那是你平生的心愿吧?那将是天下人都想目睹的一战,定当名留千古!你不可以让朕遗憾!朕命令你不能死!”
然而朱厚照没能感觉邢猎的指掌有任何力量。那张脸仍然处于难辨清醒昏睡的微妙状态。皇帝无法知道,自己这些说话邢猎有没有听见半个字。
站在皇帝身后的医士们都没有作声。他们全都知道,邢猎胸口箭伤四周的肌肤已经开始呈现轻微的灰黑。主诊的老御医已然决定:再想不到其他更有把握的可行疗法,三天之后他们就要尝试强行将箭拔出。目睹皇帝如此关心重视邢猎,他们心里只能暗暗祈求好运。
那条矮胖的身影,站在一队身材高大的镖师之间,头顶只及众人胸口,仿佛被人丛包围淹没。
而这正是此人的希望。
他稍稍抬高头上那顶有点破旧的竹笠,一双大眼睛向前方眺望。排队进入南京城聚宝门的人龙还是很长。而他们这支挂着“应”字镖旗的人马就在中央,前面至少也有过百人,行进甚慢。
人龙又移动了。胖子垂头,粗胖的指头握着腰间刀柄,向前跟着走。那柄腰刀太长,胖子挂在左边腰带上,鞘尾几乎都拖到地上,令他走路的模样很可笑。这胖子平生用过的刀不少,但没有一柄像这么大。这种砍人的刀,他从来不用。
他手上的刀锋,只用来救人。
神医严有佛其实三天之前就到了南京城外围,但一直无法进入他可不能指着鼻子,说自己是来救治邢猎的,就大剌剌地通过卫兵的关卡。
邢猎出事之际,严有佛正身在常州府江阴。王守仁派人广传的信息,大约在两天后到达那里,当地专营河运的金木帮找到了他,并告知他那个来自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