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到底要留到什么时候?”黄璇切齿说:“整个南昌城都快要被他们吃空了!”
旁边一个民兵却急急拍了拍黄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大声说,免给那些边军士兵听见。
“你忘了王大人的吩咐吗?”
黄璇看着那许多边兵笑闹着走过门前大街,完全没对这官府重地有半点敬畏,心里更恼怒,跺跺脚就返身回到卫门内。
进得后堂,只见老师王守仁端坐在内,旁边是老军师刘逊先生,另外有几名本省的官吏,正拿着一叠叠账簿记事向王守仁汇报。
“这么说还是不够,最多大概捱上七、八天左右。”王守仁抚着须说,眉头深锁:“还得请几位想办法,看看可以从哪里再征调些储粮。我知道这很不容易,有劳了。”
黄璇没有把话全听见,就知道他们还是在为筹措粮食而苦。经历了叛乱和战争之后,南昌为中心的江西北部一带深受其苦,农作生产也被战火打断,粮食本就短缺;如今突然要供养二万名外来的将士,那负担极是沉重,解决此一难题,是王守仁每天都要忧心之事。
带着这大支边军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江彬为首几个随圣驾南下的宠臣。这军队里有大半都是江彬的亲兵,其余为另一宠佞许泰所率领。
“先生!”黄璇走到王守仁跟前:“我们还要供养这些家伙到什么时候?还要忍耐下去吗?”
“不发粮,难道要让这二万人饿死?”王守仁苦笑:“他们有刀有枪,饿着肚皮的话,你想他们会向谁抢?”
“他们现在不也正在抢吗?”黄璇反驳:“有因为吃饱就收敛了吗?”
江彬等率兵到来南昌,借口就是搜捕宁王府的余党,这些日子以来已借此向本地百姓不断敲诈许多财物,强占民房居住,甚至胡乱斩杀无辜,当作乱党的首级向官府强要请赏,势如一群饿狼,令南昌城民陷于恐怖之中。
然而镇守南昌的王守仁并未与他们对抗,只设法筹措粮食供应军兵,又谕令南昌城的富户商家及市集店主暂时避居乡间,只留老弱者守家,令边军无从敲诈陷害。江彬经常鼓动将士在大街小巷肆意辱骂污蔑王守仁,他亦完全不闻不问。
“先生既是堂堂南赣巡抚,又是平乱的大功臣,为何不直斥其非,将这一干佞臣狼军统统赶走?”黄璇又不忿地高声说。几名官吏听见他说话如此直率,也都吃惊。
这时刘逊却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几上的茶碗,一摔把茶都泼到黄游脸上!
黄璇吃了一大惊,抹抹脸上茶水,张着讶异的嘴巴,看着这位平素不愠不火的老军师。
“黄毛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位老师今日身陷在如何危险的境地里?”刘逊的声音远比平日洪亮。他虽然年迈,又只是个文人,但高大的身躯这么一站起来,有一股令黄璇窒息的气势。
“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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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今日王都堂只要稍稍踏错半步,随时也要人头不保?”刘逊再说,还用手掌在颈项上作出一个刀割的手势。
黄璇呆住了。王守仁则仍然苦笑,他不忍苛责这个年轻的弟子,只吩咐他送几名官吏出去。
堂内只余下王守仁与刘逊二人。刘逊的怒气这时才慢慢平复,坐回椅子上,王守仁为他重新倒了一碗茶。两人对看一眼,皆大感无奈。
三个月前擒下朱宸濠并平定战乱之后,王守仁才得知皇帝御驾南下。东南一带尤其是江西,在宁王府肆虐多年后,再经历了这场大战,民力已疲,此际应是休养生息之时;皇帝亲率大军南来,每经一处,地方上都要竭尽物力接待,加上诸宠臣及军兵定会借机到处抢掠苛索,民怨必然四起。东南本就民情待稳,若马上又受这南征之苦,许多人会被迫得入山聚众作乱。假如再有宁王府在逃的余恶,借用这等力量,并趁皇帝途经时作不轨之举,可足危害江山,破坏这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