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实和刘养正等王府重臣,全都只能焦急地盯着他看。直至等到他好像微微点了点头,众人急不及待就簇拥他步下船楼,去换乘逃亡的细小快船,朱宸濠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任着部下带走。
快船不可乘太多人,加上需要护卫,朱宸濠与世子等宗亲及各重臣都只能分船乘坐。
直到上了快船,解开了缆索之后,朱宸濠才忽然像从梦中醒来。
“娄妃呢?”
此刻他心里念着的,只剩当初苦劝他不要举事的爱妃。一想到她的脸,朱宸濠就无比痛悔。
船上陪伴朱宸濠的只有李君元和十几名“铁山兵”。他们都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原来在战乱之中,娄妃看着朱宸濠被带走时那个崩溃模样,已经不忍再与他相见,又怕被敌军的士兵擒住污辱,于是硬咽着从主帅船跃入湖中自尽。
娄妃的尸首后来被渔民发现打捞,并上报官府,确认后得以厚葬在湖口县城外,立“贤妃墓”。
王爷亦已败逃,叛军的战意更是土崩瓦解,不是投降就是逃生,实际愿意交战的甚少。义军撕破船阵如摧枯拉朽,王守仁达到了以最少伤亡结束此战的目标。
各义军主力战船停火之后,继而出动的就是游击快船队,负责追捕逃亡的朱宸濠、王府宗室及叛逆要犯。另外刑珣又分出一支步兵在北面登岸,陆路往樵舍岸上的叛军营寨进攻。
其中一支游击龙队,由万安县知县王冕率领,川岛玲兰就坐在里面一条鹰船上。
连续两天的激战,令带着身孕的川岛玲兰极是不适疲累,但她仍然强忍着,没有让身边人看见半点痛苦迹象,坚持着也要来打这最后一战。
“辛苦了这许多天,最后的胜利,我怎可以错过?”川岛玲兰还这样对邢猎说:“除非你打断我双腿,否则想也不要想。”
为了尽量协助游击船的士兵对付可能出现的武林高手,六剑客四人都分开在不同的船队里,川岛玲兰亦与丈夫分头出动。
只是她心里想的并不是什么打胜仗的事,而是敌军里那几个巫丹高手。
战争胜负已分,川岛玲兰并不担心邢猎会在打仗中有所闪失;她忧心的是,邢猎会遇上姚连洲或者商承羽。
要是他找到他们其中一个,必然会来一场单独决斗……那才真的生死难料。
背着大刀、手里挽着长弓的川岛玲兰,想到这里不禁抚抚肚皮。她虽然口里说绝对支持邢猎做任何事情,但随着腹中胎儿存在的感觉越来越实在,她心里也越来越害怕邢猎会有一天不在。
一直追求极峰的他,会不会有天失足掉下去?
川岛玲兰绝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不见父亲。所以她心里暗地热切祈求神明,让她先找到那些巫丹派的绝顶高手,以游击军的压倒人数和武器,将对方诛杀当场。
虽然这会令阿裂不高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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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说不定会怪我……
然而对未出生孩儿的爱,凌驾了她对邢猎的忠诚。
“周师兄!”
商少奇以快要哑掉的声线高喊,凌厉的双目狠狠盯着如浪潮蜂拥而至的敌人。
他的头巾早就不知丢到哪里,散开那头如云的鬈发被鲜血和汗水湿透,黏附在脸上。手中的巫丹长剑,剑柄布条也被血汗渗得胀起来,他的手指握上去软绵绵带着黏,彷佛拿在手的并不是剑,而是某种恶心的生物。
一种会把人血和灵魂吸噬的怪物。
十七岁的商少奇今天终于知道,真正的战斗是这样子的:混乱而令人心惊;充满不可预知的意外和错误;如深陷泥沼,不知何时脱出。
这跟平日在练武场优雅地舞剑对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但却是武侠必得面对的现实。
周潮在混战间听见商少奇的呼唤,想也不想就奔过来。此刻他绝对相信这个比自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