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变得清醒了,心也定下来了。
我手下还有这样的猛将。还有一支没被打败过的军队。形势仍然在我这边。
眼前只有一个障碍。只要我跨过它。
“杀死王守仁。之后整片江南大地,无人能再阻我。”
朱宸濠重新坐到椅上,恢复了满腹雄图的豪迈神态,握着拳头下达命令。
“全军拔寨起行,回援南昌,一战歼敌。”他又朝商承羽和姚连洲挥一挥手掌。“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商承羽听了心下一沉。宁王的语气透现出无比决心,似乎已无可挽回。他别过头,再次看看师弟。
姚连洲与商承羽两人眼神交流,明白彼此所想一样:如今只有全力扶助朱宸濠打赢这一仗,别无选择。
照进帐篷里的阳光已渐暗。伍文定动手把帐里的油灯点起来,并逐一加上罩子,以防误燃帐篷内物品。
那灯火映得王守仁凝重的脸上皱纹更深,好像刀刻一样。
他低头凝视桌上的军图。上面标示着南昌城一带的地势与水陆通路。
除了他们二人外,义军其他三名最高将领:赣州知府刑珣、袁州知府徐键与临江知府戴德孺都在帐里。此外还有老军师刘逊先生也在其中。
五个义军主将军师,也只是默默在看着军图沉思,没有交谈。此刻并没有讨论的必要。他们全都清楚知悉王守仁进攻南昌的计策。
王守仁把他们齐集在这帅营里,不是要他们提出什么建议,而是要他们去思考他的计策还有没有漏洞。
尤其是刘逊,王守仁格外看重他的心思。平日在商讨军机时,刘逊甚少提议些什么,每次开口都是提醒王守仁计策上有何疏漏或是要格外注意的细节。他从不因为王守仁的名声地位而怯于提出批评,而这正是王守仁最需要的。
义军如今所抵之处,距离南昌城只余两天路程,另加要一天备战,最快三日后就可以进攻。
但同时他们也到达了改换战略的最后界线。假如王守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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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攻南昌,改向东进迎击宁王大军的话,必须在这里回头。
他们还没能收到来自安庆的最新情报。线眼上次传来的消息已是两天前,其中说安庆城仍未被攻陷,而围城的叛军也未有转移的迹象。
安庆太守张文锦竟能守住这么久,为吉安府的义军争取得来这许多时日,王守仁实在由衷佩服与感谢。但他同时知道这种奇迹不会经常发生。之后他要掌握一切增加胜机的条件,不可以犯任何一个错误。
六人继续默默相对了好一轮。直至外面天色黑下来,刑珣第一个起立说话。
“大人,我想不到了。”
王守仁点点头。他知道刑珣与伍文定一样耿直,值得信赖。刑珣若说想不出计策还有何缺陷,那他一定确实地全盘思考过。
徐涟和戴德孺亦随着表示同意。伍文定抓抓浓密的胡须,瞧着王守仁点头。
王守仁看着刘逊。这才是他最重视的一关。
刘逊没有因为他人的压力就匆匆同意,拿起一杯茶慢慢呷了口。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瞧向王守仁。
“我没有话说了。”
这正是王守仁最想听见的答案。
“这样,我军按原定策略,进军南昌。”王守仁说着伸出手指,却并非指向军图上南昌城的位置,而是城郊一片小山之处。那里放置了一颗染成红色的木棋作标记。
那是南昌城外一座采石造碑的石厂。
全靠六剑客及众多南昌线眼所探得的情报,王守仁得知守城叛军在此地点埋下了一记重要杀着:石厂匿伏着一支伏兵,估算至少逾千人,准备乘机突袭义军。
这是攻打南昌的第一道障碍,也将是义军出兵以来第一战。
伏兵人数虽不多,但可以肯定是南昌守军中的最精锐;若义军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