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猎把雁翅刀和鸟首刀各挂在腰带左右,枪头连接的长铁链绕缠在左臂上,提起大倭刀和船桨来,然后踏出有盖的船舱,走到船头上。
湘江面上寒风凛冽,幸因冬季河水下降,波浪并不算汹涌,小船顺利前行,正朝着河岸进发。江上四处泊着大艘的商船,小船在其中缓缓穿越航行。
邢猎左右手各以倭刀和船桨作杖,立于船首最前端,挺着胸膛迎接刮脸的江风。船夫的手下蹲在他旁边,仰视这名硕壮的武士,目中闪现出敬慕的神色。
小船所经之处,停泊的大船上都有水手从船边张望,一看见邢猎就向他振臂欢呼。邢猎未响应他们,只是垂头瞧着船首破开江面扬起的雪白浪花。
再过一阵子,邢猎的生命就可能像这浪花一样,旋起即逝。然而这一刻他没有多想,只是专注地欣赏那激烈浪花的美态。
男儿,该当如此。
“荆侠士……”身边那水手问:“你……会赢吧?”
邢猎侧头看看他,笑而不语。
严有佛跟着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竹筒,递给邢猎。邢猎接过,按照严有佛的吩咐慢慢地喝下,直至全部喝光,他以圆性所授的少林吐纳法呼吸了三回,感觉那清水的能量流注到四肢百骸。
他已然把身心调整到最顶峰状态。
严有佛接回竹筒后说:“邢猎……我有一个要求。”
“我现在能够站到这里来,也是多得你。有什么尽管说。”
“假如你不幸死了……你的尸体送给我好吗?”
邢猎瞪着眼看严有佛。
“没什么的。”严有佛却很自在地说:“我只不过想把你先前受伤的地方割开来,看看治疗得怎么样,以改进我的医术。”
“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倒很会激励士气呀……”邢猎失笑。
严有佛耸耸肩:“没办法。医师就是这样啊。”
邢猎大笑起来:“好吧。我死了,身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送给你!”
旁边的水手听着两人对话,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严有佛瞧瞧邢猎身上和手上的兵器,皱皱眉:“带着这么多刀子,你准备都用上吗?”
“当然不。”邢猎把视线转向江面的远方。“我只是不给他一眼看见,我要用哪一件兵器。”
面临这一战,即使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优势,邢猎也不会轻易放过。用心和头脑作战,一向就是他的风格。
这时他的目的地已出现眼前。
只见江岸之上,临着湘潭城最繁盛的河街处,搭建着一个巨大的竹棚,外围四周与棚顶上挂着许多不同颜色的旗帜与写着大字的布幡,正在阳光底下迎风飘扬。远远可见竹棚外头以至河街沿岸都围满了人群,在等待什么盛事上演。
看见决战的场地,邢猎的笑容缓缓收起来。即使是他也无法不变得凝重。
这是他人生至今最大的挑战。在成都被巫丹刺客伏击、“盈花馆”屋顶与习小岩等巫丹高手群战、“黑莲寺”攻打黑莲术王……这些经历相比于今天,都将显得寻常。然而要是能够跨过这一关,邢猎的武道人生,将进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
“巫丹猎人”的生命,原来早就跟巫丹纠总在一起,谁也缺不了谁。
看着那座竹棚渐渐变大,邢猎提着倭刀与船桨的手掌,掌心里渐渐渗出了汗。
他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两个月前某个下午,在湘潭城里商贩林立的正街。
戴魁坐在路旁一家小小的茶馆内,手中拿着茶碗没有动一动,眼睛隔着栏杆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若有所思。
自从迷踪门人离开湘潭之后,市面又再恢复生机,不止岸边的货仓牙行,城里的商店摊贩亦重新活跃起来。
那一夜“湘渡客栈”大变,迷踪门上下内讧到底何以发生,湘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