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他已定下每半个时辰处死一名泗塘村人质的规矩,但敌人到了青原山脚,却没有马上杀奔上来,看来对方的头领虽然焦急,但也未至自乱阵脚。该忍的时候能忍;而且能在半天之内就组织动员几百人……可见此名头领绝对是个人物。
难道正是杀梅师弟那人?还是那几个没有出手的侠客里其中一个?
一想到为梅心树手刃仇敌的时刻将至,黑莲术王握着腰上的巫丹剑柄,五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猊下,我们要怎样应对?……”那负责传令报信的弟子问。
“以逸待劳,紧守山门。那儿将是他们尸山堆叠之处。”术王冷冷说,然后又补充:“继续按时处决。”
那弟子领命回头。术王想了想却又呼唤:“等一下。今天的人质……是不是霍护旗杀的?”
那弟子回头停下来,垂头说:“她只交给我们去办……弟子来这儿时,沿途没有看见她。”
术王挥挥手让他离去,心里却在沉思:平日这种事情,霍瑶花总会亲手杀上一、两个,以免被众多男弟子看扁她心慈手软……
黑莲术王隐隐察觉,自从昨天起霍瑶花就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有什么改变。
不过黑莲术王对霍瑶花的信任,仍是未动摇半分。
他不相信世上有些什么,能够比他的邪恶、威严与奇药,更能控制人心。
弯曲的刀刃在木柱上刻过。可是那握刀的手掌正在颤震,柱上的横纹变得歪歪斜斜。
霍瑶花将这柄来自南蛮异国的狩猎小刀收回来,垂头怔怔地看着。刀尖随着手掌仍在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这是停服“昭灵丹”一天一夜后,药瘾发作的后果。
霍瑶花现出黑色的眼圈来,失去了平日媚惑中带着危险的神采。她感到很辛苦。前夜与川岛玲兰的激烈刀战,霍瑶花身受的创伤其实比对方轻不了多少,只是有黑莲教的药物消减了痛楚;药力退去之后,手腿中刀处都传来像要裂开的感觉,经过调息治理,现在才恢复了力气。
霍瑶花摸摸被川岛玲兰用刀柄击打过的额头,轻轻一碰就有一股深沉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痛楚直抵脑袋中央。她咒骂着摇摇头,挥去那晕眩感。
“那臭女人……早晚把她斩了……”
她知道要减除痛楚和停止颤抖很简单,只要从口袋里掏出那包“昭灵丹”服了就行。可是她强忍着。想起那夜被川岛玲兰打中后,脑海所生的一切恐怖幻觉,霍瑶花就感到口干舌燥,仍然有一股欲呕的反应。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厌恶的感觉术王猊下所赐的灵药,她总是当作糖果一样享受。
奇怪的是,没吃“昭灵丹”一天,霍瑶花感到头脑有一种久违了的清醒,好像突然思考到许多事情。
她扶着“清莲寺”外头的那根木柱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把玩那小刀的木柄,眼睛远眺前方。
这儿正对着禅寺南侧的空地,那头生着几堆火,火光下有许多人影,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正是昨晚掳上山来的泗塘村四百多个人质。
她看见一个术王弟子从人堆里走出来,一手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另一手提着一件物事。他走到空地前的小溪边,将那物事随手抛到一旁,蹲下来用溪水清洗刀刃。好一会儿后他站起来,以身上的黑莲教五色袍擦拭刀身,将刀收回腰间皮鞘,轻松地哼着《物灭还真歌》,又再走回人质丛中:
“尽我百欲,物灭灵归……事神以诚,宣教大威……”
又一个泗塘村民被砍头了。
跟随黑莲术王后的这些年头,霍瑶花一直对这等屠杀之事毫无感觉。但这刻她竟生起了许多想法。
她再次垂头看看昨天得到的这柄小刀。那个肩膊上有刺花的男人,既令她忆起师兄翁承天,也教她回想过去的自己。
用肉体去换取武功;弑师出走;诛杀楚狼刀派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