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朝阳。
燕时警铃大作,吃过好几回亏的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生生将蹦到嘴边的“当然是我娶你嫁”咽回肚子里,不得不深思熟虑小心作答。
“皇子入赘臣子黎庶家史无前例,于皇家、于本人都算不得光彩,但你我有婚书为证,且我真心倾慕于你,与失去你相比,我宁愿被人耻笑,宁愿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想与心仪之人错过,悔恨终生。”
听他如此说,宁钰微微吃惊。
昨夜还信誓旦旦誓不入赘,怎么一觉醒来……以她的了解,他虽然相当识时务,能屈能伸,但绝对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阴谋!
一定有阴谋!
“事有两面,皇子入赘,定然会引起一些守旧派的攻讦奚落,但世上也不乏愿意接纳新事物的开明之人,换个角度,皇子入赘庶民之家,不正能体现皇家不拘一格的风度气度么?
“不爱江山爱美人,甘愿舍弃一身荣华追寻所爱,也不失为一段传奇佳话,我相信,钦佩王爷之人必然不会比轻视王爷之少。”
这解释……
怎么感觉,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燕时瞬间回神,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牵着宁钰来到书房,取出皇帝赐予的丹书铁券。
宁钰捧着沉甸甸,镌刻鎏金铭文的弧形玄色铁皮,看向燕时。
“这是可免死罪的丹书铁券?”
燕时点头,“不仅能免死罪,还可凭此向皇帝提三个要求,只要不是有伤国本、有违人道,皇帝不能拒绝。”
开国皇帝颁赏的丹书铁券,历来分量极重。
“能免几次罪?”
“三次。”
“好东西。”宁钰将铁券还给燕时。
“丹书铁券能免燕氏子孙株连之罪,但若是不姓燕,便无效。”
言下之意,他若是入赘,这铁券可就没用了。
燕时将铁券放回桌案,掰过宁钰的肩膀。
他挑拣措辞,用商量的语气,温声道:“对象是你,我愿意入赘徐家,但我们也要为后代子孙考虑,亲王爵位、丹书铁券,既是荣耀、庇荫,更在于关键时刻可保命。”
宁钰纠结。
见她有所松动,燕时再接再厉道:
“王府与徐府仅一街之隔,就算你嫁到王府,也可以日日回家,等将来有了孩子会更热闹,徐三老爷和徐三夫人,也可以搬来王府住,我保证,绝不会让你的父母老无所依。”
这话,算是点到宁钰心里。
这一世的爹娘待她如宝,她舍不得丢下二老嫁到别人家,燕时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他对她的了解,比她以为的深。
良久之后……
宁钰轻轻点头,“嗯。”
……
勤政殿内。
“胡闹!”
唇色苍白病容毕现的武定帝满脸怒容,看着跪在下首的次子。
半个时辰前,本应休沐在家的安亲王,身穿明黄四爪蟒袍,双手高举丹书铁券出现在奉天殿,与满朝文武大臣面前,请求皇帝降旨赐婚。
“朕赐你丹书铁券,是叫你在性命攸关之时保全己身和子嗣性命,不是叫你色令智昏,用来求娶商贾之女给皇家丢人!”
想到儿子好不容易逃过刺杀,九死一生才从战场活下来,为北燕立下汗马功劳,武定帝平复了下情绪。
“拿着铁券回去,朕就当你今日未进过宫。”
燕时知道无论他怎么求,皇帝都不会让他娶商人之女,所以才在大庭广众祭出丹书铁券,岂会叫皇帝三言两语吓退。
“父皇,徐宁钰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她的父亲是秀才,读书人,徐宁钰本人更是博学多才、智勇双全,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她胸有沟壑,心怀大义,来年科举取士,定然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