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渐满月盈盈,清露逐浓虫阵阵。
有个问题在赵遇海心里憋了一整日,不吐不快,“满城被屠的分明是二十六城,缘何对诸位里正说二百六十城”
锁好舆图扣带,宁钰将卷轴往赵遇海怀里一塞,“山人妙计,不可言说。”
继而笑着出了门,骑上小红燕,回了家。
……
募兵点设了五个,最大一个设在县衙外。
首日募兵,宁钰亲自坐在长长的案桌前,赭红桌布垂落掩住无处安放的长腿。
前来报名的队伍排了四列,打眼望去,近前的四条龙头,在远处汇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河,宣传效果肉眼可见的不错。
“啪!”
一本户帖霸气的拍在案桌。
“南里县,徐家胡同,徐林芃。”
宁钰微微抬头,逆光看向黑黝黝一片阴影,虽然看不清,却也晓得此刻五姐姐脸上的表情定然是藐视众生的傲岸,那是自小习武和优渥家境带来的底气和自信。
“身份牌尚未刻好,暂时用这个替代,记住自己的编号,明日辰初,城外祭山广场报到。”
徐林芃接过写着“000003”的纸条,两眼懵,“这是啥意思”
“那儿,”宁钰指向不远处一块大木板,“自个儿去看。”
徐林芃将信将疑走到木板前,弄懂了字面意思,抿着嘴大步流星走回来,插到队伍最前方,将纸条拍到宁钰面前,指着纸条高声诘问:“我第一个来,为什么不是一号”
不是一号也罢,连二号都不是。
“徐宁城一号,黄朝二号,有什么问题吗”
徐林芃咬牙切齿道:“没问题!”
“明明很不满……”
看着气鼓鼓转身、将脚步顿得咚咚响的五姐姐,宁钰觉得好笑。
“下一个!”
临近中午的时候,蒙蒙细雨和着微风飘落,恰似柳絮塞满天幕轻柔的飘荡,给近水远山氤氲上一层朦胧的雾白。
然,柔雨丝丝未能浇灭民众的热情,队伍越拉越长。
这时,五名不速之客到访。
四十来岁的斗鸡眼精壮男人身量只到宁钰眉眼,仰着头,态度傲慢的上下打量清清爽爽、白白净净的宁钰。
“你就是南里县知县”
鼻孔里哼出一声王者蔑视,目光却舍不得从宁钰身上挪开。
“正是,敢问阁下……”
宁钰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却不点破。
斗鸡眼男人并未回答,目光犀利看向排队的人群,“你这是在招兵”
“是。”
答话的姿态不卑不亢。
嗯斗鸡眼男人的目光更加凌厉,如利箭离弦射出。
宁钰不慌不忙,又道:“昭国公夺了望京,王爷忠肝义胆,本官念着王爷定会为陛下雪恨,匡扶正义,想着将兵先招上来,待王爷的征兵令一到,马上就有兵可用。”
“哦”斗鸡眼男人玩味的审视宁钰,想从对方脸上寻到一丝破绽。
白嫩知县的目光始终坦荡,眉宇间一股不屈不挠的劲竹气节隐现,往那儿一站,就如孤生在悬崖峭壁的一棵苍松傲然挺立,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一物能压弯他的腰肢。
破绽没找到,从见面起就开始燃烧的兴味,却浓了再浓。
“阁下还未表明身份、来意。”
男人眼底的精光放肆到不用刻意捕捉也能一眼洞穿,宁钰不动声色,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蕴含嘲讽的笑意。
可在斗鸡眼男人瞧来,却品出另一层味道:似笑非笑,彷如飞鸟轻轻掠过湖泊,岁月的静好如江山画卷徐徐铺展……
他心湖猛颤,失神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