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了,徐宁钰第二百九十九名,逆序第二。
殿试当日,徐宁钰丑正三刻起,沐浴焚香,拜过文昌帝君、魁星和孔夫子,提前一个时辰抵达宫门口。
带队的两个礼部员外郎寅正四刻到了,被贡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说话。
徐宁钰躲在角落,没去凑热闹。
她根据大幽国的现状,预估出十几道策问考题,写下十几篇答案,得趁殿试前再温习几遍,时间很紧迫。
卯初,宫门大开,礼部员外郎清点人头、嘱咐注意事项,让贡生们排成两列,跟在他们身后入宫。
大臣和贡生们都很守时,可主考官皇帝不守时。
徐宁钰站在最后一排,偷偷活动了下酸胀的双腿,瞥一眼地上的人影。
午时了!
前排那位肚子呱呱叫的仁兄想必还没吃早饭吧。唉,皇帝可真够懒的,怪不得年年割地赔款。
下午,皇帝还是没来,却从奉天殿里出来个白眉老太监,宣布殿试开始。
三百名贡生,按照在会试中取得的名次,每十人一组,依次入殿。
徐宁钰站在最后一排,右数第二位。
轮到最后一批,徐宁钰和其他贡生一样,头低低垂下尽量让自己的步伐与左右同袍保持一致。到奉天殿门口时,余光瞥见几名贡生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
徐宁钰没有多想,不疾不徐走进奉天殿。
策问考题只有一道。问如何制定典章,推行刑法教化。
采用抢答制,只有一次答题机会,要求言辞简练,谁先出列谁答题。
听到太监唱题,徐宁钰心里一咯噔。
问礼法?这与她的预估大相径庭,半点不搭边。
当今大幽朝廷,君不君臣不臣,宦官外臣狼狈为奸,大小官员上下勾结,各地藩王割据,百姓举旗起义时有发生,周边诸国虎视眈眈。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灭国之祸近在眼前。
这种情况,不问吏治、不问内忧、不问边患,居然问屁用没有的礼法。
简直贻笑大方!
哪怕问民生,也比礼法说得过去些。
不过想想,皇帝连殿试也缺席,想必能不能选出德才兼备的人才他也不在意。
就在徐宁钰出神当口,已经有人先一步出列,三言两语抢答了考题。
完了!唯一一次的答题机会让人捷足先登了!这题她也会啊!徐宁钰一个激灵回神,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要再争取一下,忽又想起殿门口跪着的几名贡生。
“大人,关于推行礼法,学生也……”
徐宁钰右手边的那位第三百名按捺不住先开口了,却被一声严厉的“大胆”喝住。
“殿试议程乃丞相及礼部共同商榷拟定,再交由陛下决断,岂容你置喙!来人,将他拖下去,廷杖三十,取缔其进士资格。”先前宣口谕的白眉老太监翘着兰花指发号施令。
皇帝和满朝大臣已经无能到叫一个老奸宦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了吗?
徐宁钰暗暗心惊,庆幸没有冲动行事。
指望在殿试中逆风翻盘的愿望落空了,徐宁钰以殿试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被点为三甲赐同进士。
殿试结束后,奉天殿外的高台广场上。
新科进士们正在接受官员们的恭维祝贺,远远瞧见从宫门飞奔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玄甲,手持明黄令牌,一边朝奉天殿方向跑,一边高呼:“散开!八百里紧急奏报!”
路过徐宁钰面前时,徐宁钰瞧得真切,那将士满脸血污,后背还插着一支断箭。
起战事了!
想到等在脚店的丫鬟长随,徐宁钰挤到好说话的那位礼部员外郎面前,拱手,“李大人,学生身体不适,可否先行一步出宫?”
“走,本官带你出去。”李员外郎见徐宁钰瘦瘦小小的,脸色也不太好,亲自领着她往宫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