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天色黑,赵斯斯回到摄政王府,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还是嬷嬷笑着出府迎接她。
总是这样,总是那张脸。
赵斯斯并没有进府,吹了吹石阶,抱着小白就地坐下。
她突然想起之前中秋那夜,林画同顾敬尧出入私宅的场景。
那一日,她本是出城烧香,东城门进出百姓拥挤,便听守城将士的话绕去西城门进城,路过郊外的私宅,摄政王的私宅路段好,便听车夫的话经过那处。
就这么误打误撞的看到顾敬尧走进私宅,而他身侧便是笑意挂容的相府小姐。
他们是孤男寡女,连一个侍卫婢女都没有。
她依稀记得林画脸上的笑容,就好像绽开的白兰花,满足的愉悦全写在林画脸上,伴清澈的眼神,一颦一笑皆含情。
那个眼神,那抹微笑,如今想起总会浮现在脑海里,就如同很多年她对顾敬尧笑的时候,那是思念以及藏在心底深处的初心。
当时的顾敬尧是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顾敬尧是何种情绪,可都传顾敬尧不近女色,能让相府小姐入私宅定是关系不简单的,定是重要的人…
她太了解顾敬尧的性子。
于是,她覆下帘子催促车夫回府,没再去想任何事。
可当夜顾敬尧并没有回府,听府里下人说顾敬尧还住在私宅。
那一次的中秋夜就这么过去。
过了两日,她出府时偏偏恰巧看到顾敬尧回府,第一次看到顾敬尧穿白衣也是在那一日,没有往日黑色的沉闷,自有一股清冷潋滟的高贵。
秀摆和衣襟都是绣工细腻的银杏叶,那不是顾敬尧本身会喜欢的东西,着实…碍眼了。
她没有说话,顾敬尧也没有说话。
她出府,他回府。
擦肩而过。
就在坐的这处台阶,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谁都没有看谁一眼。
当时陈安还是笑着问她:“王妃是要出府吗,需要护卫吗。”
一度失神,她便忘记答话。
那日,她去茶楼饮茶,又恰巧遇见林画。
倒不是恰巧,是对方故意在等她。
林画在她附近的雅位,林画穿的是一身白衣,跟顾敬尧穿的料子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上面皆绣银杏叶。
耀眼的光线透过窗檐,将那几处银杏纹路的花纹染得无比耀眼夺目。
位置的关系,她与林画是隔空的面对面。
林画总是笑着看她,对方那样的眼神极为明媚嚣张,就像是在宣誓某种东西已经侵略到手。
她看得懂,她太清楚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是骄傲、是胜利。
是胜利者看落败者的姿态,无畏无惧。
甚至对方嘴角勾起的笑意还掺夹对她的悲怜与戏谑。
无端,她的心蓦然一钝,藏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在慢慢撑开,仿佛缝死的针线已经陈旧不堪在一点一点地裂开。
是疼的,她懂。
但她笑了,倒了温茶偏头望向窗外轻泯,看着盛开的白菊,是阿娘最爱的白菊。
心一狠,默默把满地的狼藉硬生生拼凑起来,那一杯茶也将她所有的情绪通通带走,她背负太多太多决不能留恋男女之情,她在顾敬尧身边已经暗中筹谋一年,也该离开顾敬尧的视线去永州。
他们既然相爱,那便让他们相爱。
她终究不是顾敬尧的良人,顾敬尧也不是她的良心。
又何必因为一张圣旨过着泾渭分明的日子。
对方喜欢那便拿去,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不能要。
不能,这一年来总是看着顾敬尧那张脸,终究还是没有按住躁动不安的心,无疑…顾敬尧长得极容易让人心动沉沦。
她藏在心底的那份爱,全因十二前的玩笑话,为何会有人去信那样一句没有任何保证的承诺。
有啊,就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