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或者说他麻木了。
建立功业的举动带来的快乐逐渐变得有限,那么他的快乐就要从别的地方取得。
当艰难征战,建立国家的记忆逐渐远去,美酒、宝石与丝绸充满宫廷的每一个角落,君主所习惯的用度逐渐奢靡,他的宫殿愈发华美,厨娘用新生的小鹿的舌尖为他制作菜肴。
当曾追随效忠于他的仆人、贵族和大臣相继死去,他对待他人的态度也变得愈发苛刻残暴。
前一张壁画里,君主在议事厅里与几位大臣交谈,下一章壁画,大臣们就全部换了新的面孔,君主面露怒容,地面流淌着鲜血——同样的手法还描述了许多相似的故事。
美色、美酒,以奇异的刑罚折磨他人,用军队碾平令他不悦的国家,一切都在往另一个方向去。壁画的色调也逐渐变得晦涩、压抑,如同窒息。
快步穿行在墓道间,郁飞尘不求甚解地将壁画浏览过一遍。他的艺术造诣不能说是高明,仅仅是能够评价墨菲画作的程度。但壁画叙事的指向十分明显。他自然明白了一件事,那位伟大、开明的君主,在没有尽头的生命里逐渐变成了一位恶名昭著、横征暴敛的君王。
概括来说,一位暴君。这个词微微触动了郁飞尘的神经,他稍微审视了一下自己,自然和这两个字毫不相关,可以撇清关系。
最后一幅,血色的天空映着暴君黑沉的背影,有壁画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021号也已经被甩掉。
前方的景象郁飞尘觉得很熟悉。像一座迷宫的构造。
其实先前走过的路也很眼熟,圣杯门后墓道的走向大致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条因为要设置许多防止进入的机关,才显得曲折。两道门后竟然是对称的结构。
迷宫的地图早已经清楚地记在郁飞尘心里了。他走进去,打算用最短的路走出去。
首先,应该向右,下一个分岔口再向右,下下个向左。
郁飞尘走到第一个分岔口前,正打算向右的时候,那道曾呼唤过他的低沉声音又自前方深处响起了。
“向右……到我这里来……”
郁飞尘动作顿了顿,走入右方通道。下一个分岔口前,他停住没动。召唤声果然又响起:“向右……”
“向左……”
“就这样……”
“小心左边……”
郁飞尘避过左方轰然倒塌的墙壁。隔壁的迷宫里全是珍宝,这座迷宫里全是陷阱。而声音所指引的道路,俨然是走出这座迷宫的最短路线。它在帮助来这里的人?
四周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郁飞尘看向墓道深处:“要我去到你那里,去做什么?”
“找到我……解开我的……”
“锁链……”
“让我拿起……誓约的长剑……”
迷宫尽头,阴森的大门后,壁画又开始讲述。
这一次,画中的主角不再是君王,而是换成了其它许多人。
压抑而疯狂的笔触一一绘制着被君主以残酷刑罚折磨过的奴隶们,封地被践踏的贵族,对王国的未来充满忧虑的大臣,活在恐惧中的邻国的国王,乃至街头巷尾沉默着的平民。
当君主暴戾恣睢的恶行日复一日压抑在王国的上空,鲜血和贫穷蔓延在这片曾富饶美丽的土地,曾经对君主的信慕敬仰,也如渐渐散去了。
壁画上的所有这些人开始交谈,接触,最终,他们达成了某个危险的共识。
然而君主的权力如此至高无上,军队的防守那样严密,孱弱的邻邦无法形成威胁,又该怎样达成他们的目的?
下一张壁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君主身畔的武士。
再下一幕,身着甲胄,抱持大剑的武士平静地面对着自己身前的人们,目光投向远方,那是一个以超现实的笔法绘制着的,巨大而阴暗的、君主的背影。
有人半跪在武士身前,捧上一条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