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声势浩大,且无人辟谣,在建康中的,无论是世家高门,宗室宗王,还是平民百姓,都已经认为赵越娶公主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自然很快传到建康宫。
显阳殿为皇后居所,毗邻主殿太极殿,前后格局,意喻着帝后相互扶持。
如今皇帝年幼,还没有皇后,太后庾文君便没有从显阳殿搬出去。
此时她面色阴沉,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在他面前,正跪坐着一个红衣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红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不是中书令庾亮,又是何人?
“坊间传言,天水赵氏的赵家小郎君要娶兴男,这...这是怎么回事?”
庾文君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要说贵气,她贵为皇后,比前面跪坐着的庾亮自然是不逞多让,甚至还有胜之的。
庾文君情绪激动,胸口一起一伏的。
“正如流言所言,或许现在不能叫流言了,太后得让县主与赵家郎君定亲。”
“此事...此事为何没有与本宫商量?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
庾文君脸色黑沉。
这朝中事她可以不管不问,那是男人的事情。
明帝在驾崩前,也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干涉朝政。
但现在...
已经不是干不干涉朝政的事情了。
这是家事!
这是关于我女儿的人生大事!
即便她不是太后,只是一位母亲,要将女儿嫁出去,难道此事不要与她先商量,征求她的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庾亮可不是兴男的父母!
庾文君气的是庾亮的态度,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视一位母亲,一位太后于无物。
“与赵家郎君结亲,此事我断断不会同意的!”
太后庾文君直接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唉~”
庾亮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后是怪我不事先知会?故而怨恨我?”
“难道我怨不得?气不得?”
太后庾文君面带冰霜,她冷冷的看着庾亮,这心情不好是直接表露在脸上了。
“太后自然怨得气得,但此事...非是我越权,也非是我不将太后放在眼里,实在是...将兴男嫁给天水赵氏那小子,是被他们逼的!否则,如此大事,我胆敢不事先知会太后?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太后应该知晓我平时的行事风格的。”
“这种一声招呼不打便下决定的事情...非是我庾亮能做出来的。”庾亮这番话,明显让庾文君的气顺了不少。
“你说你是被逼的?如今大兄权掌台省,这琅琊王氏的人都逼不了大兄,他天水赵氏能够逼迫大兄?”
庾亮冷哼一声,说道:“无非是被情势所迫。”
庾亮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侍从马上将一个巨大的舆图在太后与庾亮之间展开。
“若非情势所迫,我岂能委屈兴男?委屈太后?”
庾亮起身,他站在舆图上,说道:“如今情势已然是危机了,北面,羯胡虎视眈眈,多次南下,幸亏都被打退了,而南面,苏峻镇守广陵,已有反意,建康派遣的官吏,几乎都被杀害了;郗鉴镇守京口,虽无反意,但他却心向琅琊王氏,关键时候,不过是助臂,反而可能是掣肘。”
他弯身下腰,指了指广陵与京口的位置。
“而在南面,江州,有温公镇守,可以防备荆州陶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