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温兮回过神来：“你喊我什么事啊？”
贺沉舟拎着打包袋的手指攥紧：“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靠近我。
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他说不出更多的话，即便他的内心再如何地风起云涌，他也只能郑重地对她说出一句“谢谢”。
温兮闻言笑了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嘛。”
末班车的公交上并没有几个人，温兮直奔最后一排靠窗坐下，贺沉舟坐在她的旁边。
她把车窗打开然后低声对他说道：“你可以吃了，我开着窗，味道不重的。”
贺沉舟拿出筷子，温兮帮他打开打包盒：“你们店里的烧烤真的很好吃。”
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他今天是第一天到这家烧烤店打工，闻了一晚上这个味儿了，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感觉到饿了。
烧烤放的时间有些长了，食物都软塌塌的，可是味道很好。
他吃了一半就不吃了，拿过盖子又盖起来。
温兮转头问道：“你吃饱了？”
“我……”贺沉舟按着盒子的拇指越按越用力，压得指腹通红：“我想留到明天。”
他垂着头，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嘲笑他，怎么看不起他了。
可是，她不一样啊……
温兮悄悄红了眼，她装作给人发消息的样子拿出手机点着屏幕，没有看他。
“那很好啊，毕竟月湖还是有些远的，也不能常过来。”
贺沉舟转头看向她，鼓起勇气问出了一句他一直想问的话：“你怎么……一点都不……嫌弃我？”
温兮眨了眨眼按掉手机屏幕，对上他的视线：“你又聪明又善良，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嫌弃你呀？”
他根本不敢看她澄澈的眼睛：“我是杀人犯的孩子……是野种，我很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还吃过别人扔掉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不仅穷，还很脏。
那时候他还小，能做的工作太有限了，不像现在好歹能打几份工。
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了，就蹲在街边的角落里，看有人扔掉面包什么的，他就去捡起来掰掉被吃过的那边，吃剩下的部分。
每次吃完就要回家用冷水漱半小时的口，他都嫌自己肮脏。
温兮刚刚下去的情绪又上来了，她眼眶发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
她拼命忍住心中骤起的酸涩和心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那都是大人的错，跟你又没关系。”
“没钱也没有关系，我也没有钱呀。我花的钱都是家里给的，可是你很厉害，你的钱都是你自己赚的！”
“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嘛，我听意意说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你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挣很多钱的。”
女孩的声音温温软软的：“贺沉舟。”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那样，她一定会努力帮他，他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公交车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的路灯偶尔分进来一些光亮，贺沉舟在独自一个人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