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八点,可以吗?”
云枧放下茶杯,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会带她过来。”
——
“小姐,那位余老先生,真伟大啊,你说,他一生都在偏远地区,一边做赤脚大夫,一边做支教老师,这世上,少有这样无私奉献的人了。”回程路上,初夏一边开车,一边感慨着。
云枧没说话,她看着窗外,心里莫名有些堵。
外婆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好,若她知道,余竞尧老先生为了她,一生未娶,她肯定愧疚。
“初夏,你相信真爱吗?”
初夏回头看了眼云枧,从云枧上车到现在,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自从和余竞尧老先生去喝了茶,云枧的情绪就变得异常低迷。
“我相信,小姐,这世上肯定有真爱,我们都会遇到。”
云枧笑了笑,可心情却愈发沉重。
回到周家,她直奔善堂。
惠姨在厨房忙碌,看到她笑得很开心,比划着让她留下来吃饭,云枧应了,随后走进小佛堂,看到跪在蒲团上虔诚诵经的外婆,云枧没有打扰她。
“云枧,你信佛吗?”过了许久,外婆起身看到她,走了过来。
“我,不信。”
外婆笑了笑,“可这时间,一定有因果报应。”
两人走到院子里,云枧朝那颗葡萄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云枧,你今天过来,是有那个人的消息了吗?”
云枧点头,“很巧,他刚回北江,明晚八点,云塔胡同,我带您过去见他。”
外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激动地站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他肯见我,他真的肯见我,云枧,谢谢你,谢谢你。”她一把抱住云枧,然后呜咽出声,云枧的眼睛也有些酸涩,轻轻回抱她。
在善堂吃了饭,在回西厢房的途中,云枧被周季昀拦住,他神色不明,只是安静看着她,“跟我来。”
云枧随他进了他的院子,上次过来听曲儿是在深夜,云枧也没有仔细看过这个院子,现在认真一看,整个周家最荒凉的小院莫过于此,想到他说,等过了几个月,马蹄莲就会盛开,云枧倒有些期待起来。
“你去见她了?”
他语气平淡,向往常一样。
“是。”
“答应了她什么?”
云枧抬头看着周季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他最近又恢复过去的状态,闭门不出,沉迷听曲儿。
“小舅舅,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外婆的要求,我无法拒绝,若我错了,我认,我全权负责,可我想,我没错。”
“云枧,你做过的这些,我曾经也做过,我和你一样,都想过帮她逃离这里,可是都失败了,我不希望你变成我,老爷子是疼你,他可以给你的,也可以收回去,不要把他当成八十岁的老人,在这个家,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小把戏。”
云枧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和你有一点不同,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所承诺的,都能做做到。”
“这一次,她想要什么?出国?换个身份?还是自杀?”
云枧心里有些震惊,“她以前,提过这些要求?甚至是自杀?”
周季昀苦笑,“是啊,但是名门周家,不可以有一个自杀的当家主母,若她自杀,我和姐姐将被逐出周家,一无所有。”
“他,当真这么心狠吗?”云枧想起周牧颜说的,自己出生时,老爷子曾经想摔死她,这件事她不愿意求证,可现在,却让她忍不住在意。
“一个在幼年时颠簸海外,回来后还能把支离破碎的周家恢复百年前那般鼎盛的人,你以为他能是心慈手软之辈?”
云枧无话可说。
“云枧,他不会允许有人打他的脸的,无论是谁。”周季昀虽然不忍,还是不得不让她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