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枧会过来祭拜,让张灼非常意外,他今年十五岁,和云枧年龄相差不大,可十五岁的少年还显青涩稚嫩,十八岁的少女就有了大人姿态。
她和周季昀走到张灼前,双方行礼致意,随后到张奶奶灵前鞠躬献花,祭拜结束,云枧让周季昀出去等她,她走到张灼跟前,递了个平安符给他。
“我第一次到云塔胡同那天,张奶奶给了我一个苹果,她说是你买给她吃的,很甜,让我一定要尝尝。”
张灼抬头看她,云枧将平安符塞进他衣服口袋里,“她活着时最在乎你,过世了,依旧最记挂你,要让她走得不安生吗?”
“听奶奶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或许是好久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厉害。
“厉害谈不上,只是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张灼希冀地盯着她,“你能看到她吗?”
云枧笑了笑,“当然可以,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张灼跪了下去,双手相扶贴地,头扣在手背上,“您请说。”
“存折里的钱,可供你读完大学,万不可荒废学业,堕落颓废,房子车子要你自己去挣,那间香烛店,可卖掉,也可留着,不用挂念她,骨灰找个地方撒了,不要花钱买墓地,她不喜欢黑漆漆的盒子关着她,望你珍重。”
云枧说完,张灼已经泣不成声。
云枧话已至此,其他不必多说,她走出灵堂,外面阳光正好,有一丝丝暖意入骨,她眯着眼睛直视太阳,直到周季昀来到跟前,她才回过神来。
“小舅舅知道你秘密多,所以不会多问,只是家里边,恐怕需要遮掩一下,外面这些个朋友,在他们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小民,你知道的,在高处呆久了的人,总喜欢用下巴和鼻孔看人。”
云枧笑了笑,自然懂这个道理。
“小舅舅别操心了,没人能找我的麻烦。”
“看来又不需要我帮忙了,真让我没有成就感。”他看着殡仪馆的大门,一辆灵车开了进来,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神情自若,不悲不喜,戴上口罩手套,新的工作开始了。
“介意我抽根烟吗?”
云枧没再他身上闻到过烟味,还以为他从不吸烟,“小舅舅也是个俗人,抽烟喝酒,没有不沾的。”
云枧摇头,“自然不介意,去那边吧,那里有吸烟区。”
两人走了过去,路过三人,其中一个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嘴里喊着“我的女儿。”后面一个男人低着头,路上有个小石子,还伸出脚踢了一下,石子踢到云枧跟前,男人抬头看到她的脸,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亲家母,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疼,你没了女儿,我们没了儿媳妇,一样难过,更何况我们家还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小丫头片子,我们家宝柱以后带着个女儿,怎么娶老婆,我都还没哭呢。”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女儿难产没了,她尸骨未寒,你作为婆婆就开始张罗着给你儿子娶老婆,你还是人吗?”
“人都死了,难道我们日子不过了?别人生四五个都没事,怎么她生一个就难产?是她福薄命短,还生了个丫头片子给我们家当拖油瓶。”
这话说得有意思,云枧来了兴致,也不走了,打算看个热闹,周季昀脱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黑色的衬衣袖子被他挽起,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意味,这人总能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随意切换。
“那是你孙女,你怎么说她是拖油瓶,孩子刚出生没了妈妈,她才是最可怜的。”
“她可怜个屁,就是个灾星,如果是个儿子,肯定不会把她妈克死了,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亲家母,我就问你,这孩子是你女儿唯一留下的种,你认不认?”那婆婆咄咄逼人,老太太愤怒又无力地看着她。
“我当然认,那是我的亲外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