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芳梅看上去非常羸弱,人很瘦小,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路北岑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连说话声音都有点像猫一样轻柔的女人,怎么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即便恨到深处,放火泄愤不难,可她怎么就能舍得,一个枕头,把她亲生的,夜夜带在身边哄睡的女儿,就那样送走?
“死了就没有痛苦了,我最对不起她的,是我没死成。”吴芳梅声若游丝,眼里没有泪水,脸上没有激动,反而带着一抹自嘲的浅笑。
“可是我,一时半会儿,却死不成了,我杀了人放了火,能不能给我判死刑啊?你是记者,你肯定知道,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面对着吴芳梅充满期待的眼神,路北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里很清楚,吴芳梅这种情况,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会是死缓。可对一个死志已决的人,她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她那么小,那么可爱,你怎么会觉得,对她来说,死了会比活着好?”
吴芳梅轻声冷笑:“你肯定没结婚,也没孩子吧,所以你不懂,其实女人到这世上投胎,都是来受罪的,我不想活了,也不想让我女儿继续受罪,我把她生出来,是我的错,还不如干脆把她一起带走。”
“你是不希望女儿以后和你一样地生活?”
吴芳梅依旧是满脸的冷笑:“除非她以后不结婚不嫁人,可是我不想活了,我等不了她长大,不可能一直看着她,女人结婚是悲剧的开始,生孩子就是悲剧的延伸,我当年做姑娘的时候,那也是每天都过得很好的……”
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吴芳梅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对她来说,这将近四十年的人生,就是一场从欢乐转为痛苦的梦。
吴芳梅长相清秀,家庭条件也还不错,前面三十来年,都过得顺风顺水,直到三十二岁那年,人生出现两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意外怀孕,虽然儿子都已经快十岁了,但是夫妻俩还是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丈夫张军依靠着岳父的照顾,生意做得很不错,家里不是很在乎吴芳梅那份稳定工作的收入,就这样,她辞职了,在家安心待产,照顾老公和儿子。
第二个意外,是吴芳梅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发生的,父亲突然去世了,不到六十岁的人,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就心梗了。吴父职位不高,但是有点资源,从前张军要仰仗着岳父吃饭,所以这个小家还很安稳。
虽然是两个意外,但是对于吴芳梅来说,就意味着在同一年,多了个孩子,辞去了工作,还失去了父亲的依恃。
不仅如此,张军也暴露了他真实的面目。
其实在吴芳梅怀孕的时候,张军就已经出轨了,不过那时候可能还只是玩玩而已,按照吴芳梅的说法,说不定,在那之前,张军早就已经多次背叛过她,不过是她自己傻而已,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在那之后,吴芳梅慢慢发现了一个现实,虽然她平时吃穿不愁,张军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一笔生活费,经常还会有些520,1314之类的转账,但是张军究竟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他的银行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偶尔说起,也都会被张军随意就支应了过去。
给父亲办后事的时候,张军在父亲的同事、亲朋面前,还表现得一幅大孝子的模样,可等到办完吴父的后事,他的嘴脸就彻底不同了。
吴芳梅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张家老两口也不来了,就丢给吴母侍候月子,还要帮着照顾家里,吴芳梅和吴母有点怨言,开始张军还勉强听听,后来干脆直接搁筷子走人,再后来就变成敢直接跟吴母对戕了。
吴母被气回自己家了,顺风顺水过了三十来年的吴芳梅只知道哭,经常和张军闹,然后就发展成对骂,砸东西,打人,再然后,张军就开始经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