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没说什么,这些年他其实和王水莲分居两地,一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在一起个把月,并没有那些漫长岁月的耳鬓厮磨间的相互交融,偶尔夜深人静想起远在家乡的妻子,比温柔如水更多几分的,是新婚前夜那个貌似骗局般交底,戳进咽喉,如同一根鱼刺一般的异物感,吞不下吐不出,就在那里,在冷白的月光下,时时会闪烁在内心的愤恨。
等孩子上幼儿园中班那年,王水莲谋划了许久,在县城边上开了个幼儿园,生意还挺红火,后来她还说动了公婆,用家中自建的房子到银行做了抵押贷款,扩大了面积,招了更多生源。
日子越过越红火,儿媳妇家里家外一把抓,张家老两口觉得很是顺遂,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老两口有时私下里聊天,最大的感慨就是,日子还是在乎人过的,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在张家过日子的女人,儿子娶对了。
到两人结婚的第七年,王水莲还在城里最好的小区,买了套新房子,解决了儿子以后上学的学区问题。
那些曾经的瑕疵,仿佛已经被厚重的岁月,屏蔽在了记忆之外。
从第八年开始,张磊就没有往家里寄过钱了,这一年过年,王水莲婚后第一次和张磊大吵一架。用张磊的话说,他觉得王水莲以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错,所以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等真正把家里的父母和亲朋好友都笼络好了,她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一年过年,王水莲问张磊要一年的存款,想还掉家里的房贷。张磊觉得,王水莲这是想开始掌控他了。
可张磊不仅不把钱交给王水莲,还故意去买了一辆车。
王水莲觉得张磊这样的流水线技术工人,上班下班都在厂子里,买车就是浪费,让他卖掉还房贷,张磊懒得理她,过完年,张磊就高高兴兴开着这辆车,出门打工去了。
从这以后,两个人每次打电话,都要围绕这辆车吵架。
到了这年过年,张磊回家,向王水莲提出了离婚。而且是非常坚决地要离婚,无论张家二老,亲朋好友怎么劝说,都只是沉默地表达着离婚的意愿。
大年初六,是他们夫妻结婚九周年的日子,王水莲割腕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