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他眼睛花了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惨绿色的灯火太过昏暗,朱昝鼓起勇气又离那扇门靠近一些,眯起眼睛看了又看,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看清那扇门上到底印刻着一副什么样的图案。
片刻后,他甚至无法辨认出距离自己数步之外的灯芯到底是一扇门,还是真的有一个佝偻着腰身的人站在那里,双臂环抱着让他心跳加速的恐怖物体。
与此同时,手上一直提着的青铜油灯也让朱昝感到了不安。
灯身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划痕,入手处有着金属一样冰冷的触感,握在手中的感觉就如同在持着一颗刚刚从冰窟中找到的骷髅头。
但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却是不敢丢掉手上唯一的光源,即便它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吉祥喜庆的东西。
“你来了……”
干涩沙哑的声音在朱昝耳边响起,如同一股阴风拂过他的身体。
朱昝浑身一颤,不受控制般向前走出几步,来到了那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形近前。
咕咚!
他不由自主咽下一大口唾液,呆呆看着悬挂在墙上的那张画卷。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不是一扇门,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壁画。
然而正在开口跟他说话的,却正是画里面弯腰驼背的那个人。
朱昝手心有些发潮,额头上也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种从未遇到过的恐惧景象,让他感觉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从喉咙中跳出来。
“又是一个可怜的人啊,误入到那位圈定的虚境之中,即将成为它最新的食粮。”
画中人再次开口说话了,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光滑平板面孔,而真正在发声的,却是被两只手捧着的那张鲜血淋漓的恐怖面孔。
朱昝愣了好一会,这才颤着手举起那盏青铜油灯,想要看清楚画中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惨绿灯焰流转间,他看到画像上那张没有五官的平板面容一点点发生着变化,就像是有一支无法感知到的灵巧画笔,将平滑如镜的白板一点点勾勒出了立体的感觉。
眼看着画中的人脸从平板变幻出七窍五官,朱昝的心中突然充满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洗完脸之后,对着镜子去看到底什么地方还没有清洗干净,需要更进一步处理。
就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他呆呆地看着那幅画像,就像是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画中人换了一个姿势,一只手托住那颗阴森森笑着的头颅,另一只手则腾了出来,做出一个前伸的动作。
朱昝表情呆滞,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要和那只从画中探出的手轻轻触碰在一起。
噗的一声轻响。
他的指尖轻轻和那只从画中伸出的虚幻手指触碰在了一起。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没有想象中的交错而过,也没有被攥紧缠绕的感觉,就只是感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一个冰窖。
除了冷,在他的耳边还有一种奇异的声响,在这个狭小黑暗,仿佛与世隔绝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朱昝此时忽然回过神来,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面色乌云密布,阴沉地几乎要滴下水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呵呵跑到这幅画像面前,还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和它相触,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如同失了魂一般不受控制,抑或是受人控制。
耳边的奇怪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突然想起来这种声音是什么!
是呼吸的声音。
准确说不像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只动物的呼吸声音,因为那种呼吸声仿佛无处不在,又重重叠叠,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这个狭小而又封闭的屋子里面,一起压抑着在缓缓吸气、呼气……
朱昝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一股寒意悄然弥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