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阔气,想是黄酒卖得好了,走,进去看看。”阮元见了这巨大招牌,也不禁动了尝试之心,想着进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美酒,才能配得上如此巨大的四个金字。
“伯元,你会喝酒吗?你不是以前一直和我说,这酒你饮上一杯,也就醉了吗?”杨吉不解问道。
“杨吉,绍兴黄酒我以前在舅祖家喝过,这酒不是烈酒,我心里有数,一壶之内,我不会醉的。”阮元也从容笑道。
“算了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今日饭食不论,酒,还是就这一壶好了。”杨吉道。二人也便进了酒肆,点了两个小菜,一壶绍兴黄酒,这酒方一入口,二人便觉清冽、温润之感具备,不觉相视而笑。
不想就在此时,酒肆之外竟传来阵阵脚步之声,声音噪杂,又兼数声马嘶,耳听起来,来人应有数十人之多。不过片刻,几名军士抢入店中,争相寻着座位,居中一位军官高声叫道:“老板呢?快出来!咱们四十个人的位置,快些安排一下!四个人一坛酒,每桌四个最好的菜,快快备上!吃饱了,咱们还得赶路呢!”说话之间,后面又有七八人入内。
杨吉之前早就听闻官军恶行,此时见了这军官蛮横无理,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阮元轻轻瞥去,却忽然眼中一亮,暗道:“杨吉,来的人官职可不算低啊。”
“什么官职低不低的,都是一群……”杨吉最后还有“狗官”二字,未曾出口,便看见阮元摆手示意,只得将未尽之语按了回去。阮元仔细端详着几个军官,小声道:“你看,方才说话那人,头上是六品砗磲顶子,应当是个千总,而且,这十几个人里,还有三个七品的素金顶子,应是把总,这当先的,多半也不是为首之人,这样看来,为首的军官,只怕不会低于三品了。”
“三品!……唉,我这才想起来,三品在咱们眼下,又算得什么?伯元,你可是二品文职,听你的说法,其实和一品的武职的平级的,这区区三品武官,怕他作甚?”杨吉说着说着,却也忘了,当年自己倍加敬重的恩公阮玉堂,其实也是三品武官。
“杨吉,这里是定海镇所辖,就算是本地三品武官,也不过一名参将,三名游击,而且,定海镇的绿营,原本也不在这里,能偶然遇见三品武官,可不容易呢!”阮元一边回答杨吉,一边也看着外面军士,只见后面的人也已经系了坐骑,相继入得店中,店主眼看这许多军官来到店里,又怎能不加倍奉迎?原本半个时辰方能摆出的四十道菜,只一炷香功夫,便已齐齐端上桌来。阮元见军官顶珠之时,白色顶珠约有六七个,蓝色顶珠竟有三个。虽一时看不清究竟是蓝宝石和水晶,还是天青石与砗磲,可如此之多的军官齐聚一室,在梁湖镇这种未设县城的乡野之地,只怕是再难得见了。
这些军士看来是饿得坏了,见了美酒佳肴,也不佳细品,径自大碗分饮,大口开嚼起来。这酒店虽名气不大,总也是梁湖镇上最好的酒家,从来有些骄横之气。店伴见了这许多人,倒也毫不犯怵,而是鼓着勇气,走到一名蓝顶军官面前,陪笑道:“这位官爷,小店有个规矩,一次点酒超过五坛,要先付一半的账,否则后面的酒菜,就恕小店怠慢了。各位也是做官的老爷,要不,咱也客气一些,这一坛酒是一两银子,官爷先给我们垫上三两,怎么样?”
“垫你妈个头!”不想这军官言语竟异常粗暴。“老爷们今天没钱,一两银子你都别他妈想要!就知道要钱?老爷我去年俸禄,都捐了修船去了,哪还有一两半钱的留下?你想要银子,你他妈到杭州巡抚衙门要去啊?那里钱多的是,一两都不给我们!”
“军爷,这……”店伴虽被吓了一跳,但凭着这多年来闻名一方的酒楼做倚靠,还是强行壮了壮胆,道:“军爷,这吃饭付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放屁!”一名水晶顶子的军官怒道,看他样子,应是名守备。“吃饭付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