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和父亲的谈话,是在焦循找他之前所说,焦循自然不知,却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想成婚之事,竟把这件事一时忘了。
胡廷森听了,自然喜形于色,道:“原来如此啊,伯元,衍圣公府这么好的姻缘,你想瞒着老师自己成亲不是?门都没有!你这杯喜酒,老夫喝定了!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射箭的事你倒是那么在乎?你是准备将来成了亲,就把夫人扔到一边不成?你说说,老师教你那《古诗十九首》,给你讲人情人性,你就是这般学的?”
阮元想想,这事确实尴尬,自己怎么说,也不该一时忘了成婚之事,只好对胡廷森道:“老师,这性情之言,学生一直铭记于心,怎么能随便忘了呢?老师放心吧,这杯喜酒,学生给老师留着。日后新娘子过了门,学生也一定好好待她。”
“哼哼,谅你也不敢欺负你那新娘子。你也不想想,人家是衍圣公府千金,衍圣公府是什么地方?你惹得起吗?再说你都是学政了,这天下人可都看着你呢,你要是对衍圣公的亲姐姐有不敬之语,哈哈,你就等着声名扫地吧!”
胡廷森当然知道阮元心性,只不过与阮元略开个玩笑,只是阮元心中,却心绪万千,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
和衍圣公府结亲,可不只是行礼成婚那么简单……
焦循看二人谈笑之状,也知道无论射艺,还是大婚,其实二人都没有误解责怪对方之意。也笑问胡廷森道:“老师,您刚才说,伯元是您学生里最聪明的。那我呢?算第几?”
“你?差不多第三第四吧,伯元肯定是第一了,第二的位置,老师这些学生里,应该是江郑堂占着。其他的,最多第三吧。”
“老师,郑堂兄他……他确实勤学用功,可还是比不上我吧?我看啊,这第二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才对。”
“你瞧不起郑堂?那你拿点干货出来啊?郑堂经术之上,这几年可是一日千里啊,老师看过他写的几篇经解,很有见地!怎么,夸夸其谈你有本事,到了拿实际著作的时候,拿不出来了吧?”
“老师,我这不是正在积累学问嘛……”
“那你就忍着,等以后自己著书立说了,再来问老师吧!”
胡廷森的到来,对于阮元一家都是一件乐事。半个月后,阮元和焦循又在杭嘉湖一带寻得数位名士,遂在西园里摆了射鹄,备了酒宴,准备一边比拼射艺,一边欣赏定香亭的美景。
而阮承信也没想到,胡廷森这一年已经七十八岁高龄,比自己大了十五岁,却依然精神矍铄,选了一张席中最硬的弓不说,一连三发,都是手起箭落,箭箭正中红心。反观自己,虽然也自诩于骑射之道,下了一番功夫,却也只中得两箭。
胡廷森自己看着自己成绩绝人,也颇为自得,笑道:“湘圃公,我可听伯元说过,您老是武官世家,自少年时,便挽得硬弓,骑得烈马的。当年便是坚石厚土,都能射入数分。怎么今日这一试,反还不如老夫我啦?哈哈!”
阮承信也笑道:“西岑先生,我是实在惭愧啊,中年之际,家道中落,不得不外出经商为生。这骑射一道,也就此耽搁了。倒是西岑先生老当益壮,在下着实佩服。”
胡廷森笑道:“什么老当益壮?湘圃,你就是生性疏懒,早早承认了罢!老夫虽在萨公幕下做幕僚,可收入也不算多,怎么了?老夫耽误练习射艺了吗?从来没有!也就是你这疏懒之心,传给了伯元,你看看他,三箭射出来,两箭不知射到哪里去了,还有一箭堪堪中靶,离靶心差了远啦!”忽然又对身边的焦循问道:“里堂,你可习过射艺?老夫记得在江府的时候,尽教你们读书了,倒是没传过你们这些。”
焦循道:“老师,其实在下射艺也没练过几次的,少年时来姐夫家里,湘圃先生教姐夫射箭,顺便指点了我一二日。后来回家练过些时日,再后来嘛……家里事多,也就顾不上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