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傅宝筝一眼没看太子,跟在娘亲身后款步进了承乾宫。
太监总管朱顺在一旁打口型,示意步子轻缓。
傅宝筝母女点头,只以为是庆嘉帝目前的身体状况万分不妙,禁不起打扰,忙将步子越发放缓了,脚步轻盈,裙摆都几乎静止不动了。
走了十来步,裙摆真就纹丝不动了,傅宝筝和萧莹莹一步都不敢往前了,停在了寝殿最后一层帷幔处。
惊见明黄绣龙纹帐幔下,庆嘉帝靠坐在床头,痴痴瞧着平铺在双腿上的一幅画像,那眼神啊,说不出的柔情。
还带了几分迷离恍惚。
宛若穿透了数年光阴,再次看到痴恋了一辈子的人。
庆嘉帝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上的红唇,那动作轻柔万分,生怕重了会弄疼了她。
每抚摸一次,庆嘉帝的唇瓣便微微笑一次。
可令傅宝筝奇怪的是,那笑容里似乎含了三分苦涩和内疚。
这一幕,傅宝筝有些看不懂了,是谁的画像啊,能引得庆嘉帝如此。
因着庆嘉帝一直痴痴看画,谁也不方便上前打扰,傅宝筝母女便一直静静等候在帷幔边,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也是方才朱顺进来禀报,却足足一刻钟才出去让她俩进来的原因。
不知不觉又一刻钟过去了。
庆嘉帝大约是眼底转了泪,苍老的大手抹了把泪,这才看到站在帷幔边的母女俩,忙将帕子擦干了老脸上的泪痕,缓缓朝她俩招手,让过去。
在宫里,再亲厚的关系,都不能逾矩。
傅宝筝母女俩到了跟前,行了个万福礼后,萧莹莹便按照惯例想先关怀关怀庆嘉帝的身体状况。
可萧莹莹才刚开了个头,字还没吐几个呢,就见庆嘉帝拉了傅宝筝的小手,双眼凝视着筝儿,庆嘉帝嘴唇蠕动两下,想问什么,又有点问不出口的样子。
最后,到底一横心,艰难万分地问出一句话来:
“筝儿,这几日,你可见着萧绝那孩子了?”
傅宝筝:……
万万没想到,庆嘉帝一开口,就向自己询问四表哥。
不知这是何意?
微愣一会,傅宝筝忙实话实说:“皇舅舅,这几日,筝儿没见着晋王世子。”
然后,肉眼可见的,庆嘉帝眼底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庆嘉帝想绝儿,无时无刻不思念他。
可绝儿有心结,这么多年了都不肯原谅他。
前些年,绝儿怨恨他,故意行为放诞,钻进勾栏院里夜不归宿,整日里眠花宿柳,弄得自个名声稀烂来气他,进了宫也是吊儿郎当,一副烂泥扶不上墙都样子,对他更是各种不客气,私下里不肯叫父皇,人前也不肯叫皇伯父。
这半年来,绝儿有所收敛,至少在行宫狩猎那阵,绝儿肯拉着筝儿一起跪在他跟前,接受他的赐婚。
庆嘉帝原本以为,肯接受他这个父皇的赐婚,便是萧绝终于软化的意思。
可不想,如今他都病入膏肓了,昨夜整整昏厥一夜,绝儿却不肯进宫来探望他一下。
这便是还不肯原谅他的意思啊。
庆嘉帝很痛苦,这些年,能为绝儿谋划的,他都做了,绝儿也肯定是能感知到的,可那孩子的心,就是不软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念成疾,想从筝儿这打听点绝儿的消息吧,哪怕就说说绝儿最近吃饭香不香,心情好不好,都行啊。
偏生筝儿也一阵子没见着绝儿了,丝毫都打听不出来。
庆嘉帝心头的失望和失落全都写在了脸上。
见状,傅宝筝有点明白了,再瞅瞅摊在锦被上的美人画像,眉宇间赫然有七八分四表哥的模样,这画卷上的美人应该就是四表哥的生母宸妃了。
听闻,宸妃早逝,诞下四表哥当日便难产死了。
庆嘉帝这是对着宸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