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但田恕摸着腰间的锦囊,忐忑的心情便神奇地平复下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为等一缕东风而已。”
……
对岸的其子析同样看不清河中情形。
但正因如此,他反而终于可以确定鲛狄果然是诈降。
否则这完美遮蔽一切的夜色,又是谁给他们披下的呢?
因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其子析并不惊讶,反而越发嘲弄对岸主帅自作聪明。
不管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从鲗船下水的一刻开始,主动权便掌握在黑水人手里。
“以不变应万变,就让鲛狄在水中好好待着吧。”其子析对身边之人下令道。
……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河中船垒上渐渐传来喧哗之声。
大概鲛狄们终于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不满的嚷嚷起来。
随后陆陆续续传来的砸船之声更是进一步证明了这点。
早有准备的其子析不慌不忙,命令手下人定时往河中投放小船,以确保船垒总数始终不变,不给鲛狄任何靠近岸边的机会。
毕竟不管用何种意义上的“船”来渡河,必须要先成为船垒的一部分。
只要黑水这边牢牢把握住船只的总数,鲛狄便无“船”可渡,只能一直困在河中央的船垒大阵内,无法再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
如此闹腾了半夜,河中动静越来越大,就连高乂也被惊动出来。
“鲛狄毁了多少艘船了?”
“目前为止,未曾毁掉一艘。”其子析微微蹙眉道,“我怀疑他们在毁自家的鲗船。”
“不想鲗船资敌么,这倒也说得过去,但这动静未免太大了些,时间也太长了吧?”高乂若有所思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其子析道,“然则既然一船未毁,这便说明船垒始终还在我们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对面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倒也是。”高乂闻言点头,“说不定他们自知失算,转而打起疲敌的注意,好让我们这夜无法安歇?”
“这便是他们黔驴技穷了。”其子析不屑冷笑道,“驻守俱阳城的皆是军中精锐,别说他们这点动静,便是天打五雷轰,依然该吃吃,该睡睡!”
……
高乂既来,其子析干脆让下人在城头上摆上一座酒席。
如此临河对饮,谈笑间坐看敌人自行溃败,将来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指不定那天灵感一现,又是一条新的圣人之道。
因为大概猜到这幕格外深沉的夜色是游者手段——毕竟对岸主帅根本就是一位游者圣人——故而天色亮得比往常更晚,两人也不觉惊讶。
唯独等到天色终于彻底放亮之际,两人遥遥望河一眼,被一抹格外耀眼的光芒闪到眼睛,终于再难淡定。
原来此时卫河北岸,也即黑水人的一侧,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银白色光茧。
山人大能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