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细的秦德威再看了一遍霍韬发来的谕示,结果又发现了槽点。略加思索后,又对曾后爹说:“这位少冢宰来者不善啊。”
少冢宰,吏部侍郎的官场黑话称呼。
曾铣感觉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一份模板套路文一样的过路谕示,你能看出什么?还能看出花来?
秦德威又手指划了划重点,“老爷你看,少冢宰还说要停留数日。从这个细节很蹊跷,只怕他想对你不利!
要知道,在正常情况下,赶路都是过完夜就走,不会再一个地方停留多日。”
曾后爹觉得秦德威可能有被迫害妄想症,质疑说:“北边河道不通,你不也要在聊城停留数日吗?别人停留就是蹊跷了?”
秦德威唏嘘不已,这个世间像自己一样聪明机敏的人还是太少了,非要让自己费口水去解释。
“第一,少冢宰还没到聊城,怎么知道北边河道不通?肯定是早有预谋在聊城停留了。
第二,北边河道不通也是德州以北,我是因为老爷你在聊城,所以才会在聊城等待。
而少冢宰为什么不去德州停留等待,再不济也可以去临清,为何偏偏也要在聊城?所以我说这个细节很蹊跷,老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曾后爹无语,为什么这便宜儿子眼中的世界,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唉,肯定因为从小失怙,饱受风霜,所见黑暗太多,故而眼中缺乏光明啊,真是令人心疼。
秦德威又补充说:“老爷你知不知道,这位少冢宰霍大人乃是夏大宗伯的死敌?甚至可以说是头号死敌也未尝不可。”
曾后爹下意识的反问说:“那又如何?”
秦德威莫得感情的继续说:“如果是我,此次重回京师,必定做件要立威的事情,作为本朝名臣,他有这个资格。
如果是我,立威的对象肯定是夏大宗伯,上次他被治罪罢官就是因为夏大宗伯。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而且这也是展示给别人看的,让别人知道自己依然强大。
如果是我,一时对夏大宗伯奈何不得的前提下,肯定要从中低层寻找把柄,然后牵连到夏大宗伯身上。
如果是我,看到路上有个小小知县是夏大宗伯举荐的人,肯定要掂量掂量这位知县。
若能在知县身上挖出什么罪行过错,反手就能弹劾夏大宗伯一个荐人不明,以后不要参与人事问题。”
曾后爹听完,脸色很难看,脖子后面不知不觉冒出了几滴冷汗。
秦德威好奇的问:“你害怕了?”
曾后爹点点头:“是有些害怕。”
秦德威顿时大失所望,曾老爷你怎么能如此没种?胆魄这样小,还能有什么前途?
就是冯菜鸡在这里,也不会说害怕啊!
曾后爹长长的叹口气:“让我感到害怕的并不是那什么少冢宰,而是你的内心世界啊。太阴间了,阳光太少了。”
秦德威:“......”
后爹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哲学。
大运河上,三艘官船组成了一只船队,正驶向下一个大码头东昌府聊城。
中间那艘的船舱里,三十岁的广东人麦祥坐在窗户下面,向外张望的脸上都是笑容。虽然北方的冷冽天气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他完全不介意。
他心里还在回味着,昨天晚上那个姑娘真不错。可惜她不肯跟自己走,真是目光短浅,不知道自己多么有前途。
这段日子,是他自从出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享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追捧。
原来他在老家时,见个衙役腿都要发抖,但如今一路上所有的官老爷都对自己笑脸相待。更别说一路上接受招待时,经常还有原来根本无法触及的美人来陪侍。
而且他也相信,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开心,因为他的亲哥哥麦福真正发达了!
同行的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