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到处红红火火,从广告标牌到四处横幅,街边小店到大型商场,都充斥着过年了的装饰特色。
不过人潮人海中仍旧匆匆忙忙,对于商家而言,过年好像更是一个推销大会,降价促销、年节大礼搞得如火如荼。
小喇叭里,江南皮革厂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倒闭甩卖。
走在大街上,全副武装的韩试,认命地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哄哄闹闹的繁华景象,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反而是越靠近乡下,年味越浓,透着股发自内里的喜庆,而不是城里熙熙攘攘的,但犹如落在了表面。
就像唱大戏似的,城里敲锣打鼓的反而听得心不在焉,乡下眯着眼团着手的却是真听到了心里去。
不知道是城市里现代气息的侵蚀过于严重,还是乡下传统氛围保存的更好的缘故。
好不容易到了家,韩试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动弹了。
他心有余悸,简直再也不想陪韩妈小姨去逛街了。
一双大长腿,愣是在她们的高跟鞋面前,比不过脚力,太神奇了。
另外万幸的是,街上虽然回头率很高,总算没有人认出包的差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韩试。
不然他真没力气从人堆里跑出来。
在家里呆了几天,韩试就大概知道了之前感觉到的,城里和乡下的年味差异在哪。
韩爸买来了大红纸,毛笔和墨汁,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写起了春联。
笔走龙蛇,韩爸的毛笔字相当漂亮。
乡下的人明显可见的变多了,天天都很热闹,大家互相串门,谁家的哪个从哪回来了,附近的几家就都会凑过去。
进门就是一杯茶,果盘里堆满了瓜子糖果,大家各一张板凳,坐下去就屁股半天不移。
然后聊一聊一年的闯荡,明年的打算,最后在牌桌上厮杀一番,搓搓麻将。
再到院里伸手一捉,老母鸡就用来招待了牌友。
到了大年二十九,村里就更有烟火气了。
因为真的到处在点放烟火。鞭炮声从这天一直到正月初都几乎不会断。
下午,韩试也跟着韩爸韩妈入了山。韩爸拿着一把柴刀开路,从密密麻麻的小竹子里劈出一条道来,山顶的小山包里就躺着老韩家的上一代人。
韩爸的爷爷,也就是韩试的太爷爷。
清理坟边草木,点三支檀香,烧一沓纸钱,跪拜祷告,求一个后代绵延,放一响鞭炮,简单的祭祀就完成了。
隆重的祭祀会在大年夜和正月初一再举行。
韩试跪在黄土上的石碑前,看着漫山荒草,心里特别宁静,坟墓里躺着祖先,一代又一代人就这么安宁地传承。
实际上,韩试家里没有任何人迷信,也并非求个心安,甚至说不上出于深厚的感情怀念,但一套流程走下来,就会有一种独特的归属感。
这时韩试就知道了乡下更浓年味从何而来。
就在于这些邻里之间的人情味,在于世代相传的古老仪式之中。
而不是城里人相互发个红包祝福语,晒一条朋友圈,或者在商场里买买买,可以拥有的。
除夕夜。
夜色刚到,鞭炮声和满天烟火就几乎没停过。
外公他们自然回家过年了,在正堂里爷爷主持着祭祖之后,就是丰盛的年夜饭。
烹羊宰牛且为乐。
哪怕就四个人,饭桌上却差不多有二十个正菜,而且基本全是大鱼大肉。
年夜饭之后,电视里放着春晚,奶奶在正堂用瓷盆装着草木灰,插满了一堆的蜡烛点着,纸钱一大沓,檀香门里门外都有,还卜了几个卦。
韩试全程都充满好奇地跟着,有一种奇特的虔诚感。
前世作为城里的孩子,他可没有见识过。
接下来就是守夜了,不过如今坚持这个习俗的人不多。
爷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