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心水明显感觉到他有心事,可是,在她旁敲侧击询问了几遍之后,他还是没有回答,她心想,他可能是不愿意说,或者是不方便跟她说,于是识趣的便没有再追问。
这一段路程,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谢长绝上了马车之后,也基本上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陆心水心里隐约不是滋味,明明经过白天一天的相处,两个人都很融洽,她以为彼此关系亲近了些,至少算得上是朋友,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他就突然摆出这种脸色给她看。
难道说,她在睡着之后,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吗?
她应该没有说他的坏话吧?
陆心水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基本上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梦里出现的,永远是席苍那张脸,和他们彼此间的互相折磨,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旁人,所以就算她说了什么话,也跟谢长绝没有关系,她该不会误会了吧?
陆心水这么猜测着,偷偷朝谢长绝看去。
思忖再三,心里头实在难受,便忍不住主动开口,“我睡着的时候,如果说了什么话,你都不要往心里面去,之前也跟你说过,我经常做噩梦,因此,就算今天说了什么,都是对梦里的人说的,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哦。”
在她解释之后,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爱搭不理的样子,过了没多长时间,陆心水在看他的时候,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于是她也保持了沉默。
马车进了京城之后,谢长绝先把她送到了王府门口,陆心水客气的道谢时,男人的眉眼也是淡淡的,之后便再没说什么,把车门一关,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什么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谢长绝也觉得自己奇怪。
今天下午陆心水睡着之后,他看着她的侧脸,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那些半真半假的画面,他无法辨别真假,更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幻的,他只能痛苦的,无助的看着画面中的人,演绎着他们的故事。
可是在看到好几个画面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更惊悚的是,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与他猜测的,一一印证。
他终于开始感到惊恐。
为什么?
他是谁?
他和画面中那个名叫席苍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他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让他神色大变,忍不住浑身颤抖。这种没来由的恐惧,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甚至害怕的生出了想要大哭的念头。
马车停在小巷口,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了家门,将自己锁进了房间,翻出笔墨纸砚,开始给师傅写信,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谁?
他想,他的师傅一定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时算出他命中有一劫,并且告诉他,那一劫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郡主陆心水,师傅总不可能全是瞎蒙的。
他一定知道!
谢长绝一口气都没停,奋笔疾书的写好了信,然后就呆呆的坐着,盯着那封信,只等天亮之后,就把信快马加鞭的寄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亲自跑一趟,问个清楚,可是师父之前说过,这一劫未渡,便不能进山。
往常谢长绝是最注重养生的,基本上天一黑就要睡觉,可今天他没有那个心思,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的,都是今天下午偶然生起来的那个猜测,他迫切的想要答得到一个答案,最好是现在,立刻就得到。
可他只能等。
每多等一会儿,她的心就像泡在油锅里一样,需要多受一些煎熬,他通宵没睡,天边亮起白光的时候,他就拔腿冲了出去,在稀薄的晨曦中,朝着驿站一路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