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吧。”陆廷野睁开眼,瞳仁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黑,他目视前方,道,“我知道在做什么。”
他嘴角微微向下抿着,就像他倔强的性格一样。
跟在身边伺候多年,流云又岂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妥协。
陆廷野很少低头,很少认输,很少妥协。
他的身世和才能,都足够成为他嚣张一生的资本。
但为了许知意,他妥协过一次又一次,她是他人生中的所有例外。
这场例外开始于那年夏天。
她推开门进到房间里来时,穿着宽大的衣服。
陆廷野万万没想到,就那么漫不经心的一眼,便成为了日后无限沦陷的开端。
那日他看穿了她藏在里面的曼妙身姿,还有那双面纱后,晶亮亮又妩媚狡黠的眼睛。
而现在他理清了他对她的感情,以及当时她说的那番话,提的那个问题。
她说若是喜欢她做的菜,喜欢她的容貌,那不叫真正的爱。
真正的爱是什么?
他后来闲暇时,脑海中总是会若有似无的浮现出这句话,还有姑娘说这话时的表情。
认真、虔诚、充满期待。
那样近乎于痴迷的表情,成功的感动了他。
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每想到,就会被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的想要流泪。
后来才明白过来,那是一个女人拳拳的心,以及她甘愿为这颗真心付出一切的孤勇热情。
真正的爱是什么?
是愿慷慨为她赴死,也想从容与她共生。
真正的爱是热烈的,激烈的,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
可以救他,也可以杀他。
他现在因为暂时失去他,而痛苦的想要死去,然而只要想到,她还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去找到她,将她解救出来,又顿时觉得自己成了披荆斩棘、甚至是开天辟地的神明。
他对她的爱,让他披上圣光,让他成为万千凡人中,不再平凡的那一个。
就她了。
他想。
他以前觉得像他这样注定不平凡的男人,和世俗男人一样成家娶妻,简直是种折辱与浪费。
他是要名垂青史的人,怎么能因女人而绊住了脚?
所以早先陆廷野对女人的态度也很随便,他没有幻想过以后,只想今朝今日。
就连他都不会想到,现在他不仅期待着今生今世,甚至任性蛮横的想要抢夺下一世,下下一世。
陆廷野失笑。
他觉得自己很蠢,但这种蠢,是因为她带来的,所以即便有些蠢,他也喜欢。
他将头上戴着的斗笠,重新整了整,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到了宫墙外。
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就有士兵了。
他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让人紧张。
前面不远处的士兵,已经有人频频朝着这边看来。
陆廷野忙转身,若无其事的和其他路过的人混在一起后,身后那道强烈的视线才消失不见。
他慢吞吞的往最偏僻的宫墙走,果不其然到了之后,这里的守卫比别处要少许多。
看到他过来,也懒懒的扫了一眼。
陆廷野便在这里站定。
天越来越热了,初夏接近尾声,绿树成荫,宫墙里头的树枝都延展到外面来。
从朦胧黄昏,到沉沉夜色。
守卫的士兵都换了两茬,陆廷野终于打道回府。
躲在暗处的流云,见状连忙赶快藏起来,等看着他往小院的方向走,才彻底松了口气。
陆廷野自打那天过后,似乎真的沉下了心来。
他每天都有条不紊的布着那张大局,把自己一关就是一下午,有时候吃饭喝茶都没时间。
流云不敢多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