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内,林知寒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之事,可算大的,便是她失去了她的生父与她的父亲。
天还未明,林府上下已然是一片缟素,林知寒命人去置备了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将林昭放于其中,置于灵堂,只等吉时出殡。
沈言轻和琨玉帮着沈言轻换上丧服,头发挽成个简单的髻,未戴任何配饰,便准备出灵堂为林昭守灵。
沈言轻在她发间别了朵白花,只与她柔柔道:“这样好些了。”
林知寒看她一眼,几人向着灵堂而去。
一切事宜皆由琨玉负责,春絮与秋霜和宝珠协助她,沈言轻则陪着林知寒在棺旁烧着纸。
这次丧礼,林知寒并不想让外界得知,特意并未向外传报,但门口的装饰一变,却有好些人登门来吊唁。
琨玉早知林知寒不愿见到更多人,且他们还并不都是出自真心,所以让门口的小厮将他们拦在外头,只推说尽心意便罢。
一行人说了半天,门口的小厮仍不放他们进去,好些人便只得托他们传话,便转身离去了。
最后便只剩下一位小姐站在原处,正是白烟云,她过来与小厮们道:“麻烦同小姐传句话,我只想同林伯父上柱香。”
那小厮当即进去传话,当然,是与琨玉说的,琨玉跟随林知寒多年,自然最了解她的心思,也想这人都走了,最后剩下的,才有几分真心实意。
因此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出来请她进去,白烟云领着丫鬟一路去了灵堂。
琨玉正站在灵堂外,四处看着可还有什么漏失之处,见是白烟云过了来,忙迎上前去,只道:“白小姐来了。”
白烟云颔首示意,琨玉迎着她进了去,禀告林知寒,“小姐,白小姐来了。”
林知寒只垂了眼,其中略有几分哀意,并未落泪,转头只对着白烟云一点头。
白烟云与她虽无太多情分,这次倒还听了消息便迅速赶来,也算是她有心。
待她上了柱香,便过去与林知寒道:“林小姐切莫太过伤心。”
林知寒抬头看她,只道:“多谢白小姐。”
白烟云对她礼貌地微微一笑,便离去了。
沈言轻在旁看着,越看越觉得这白烟云不错。
陪着林知寒从清晨守到夜幕降临,沈言轻都因饿得头脑发昏去吃了两顿饭,林知寒却只在清晨时匆匆用了些早饭。
沈言轻看着林知寒都于心不忍,看起来这样柔软的身躯内,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坚毅。
此时唯有两个小厮守在外头,林知寒便守在林昭的棺旁,虽并未哭着,却瞧着令人更加难过。
灯火辉映之下,林知寒那张脸,似乎染了几分哀哀戚戚。
沈言轻拿红漆木盘端着饭菜过去了,站在旁边良久,方道:“璟娘,用些吃食吧,如今的林家需要你,你若垮下去了,何人来掌林家。”
林知寒仍未动作,只静默良久,轻声说着,“若是我未生在林家,如今会是怎样的呢。”
沈言轻将红漆木盘放在了一旁桌上,过去看着她道,“璟娘,你若是想,我可以带你走。”
林知寒缓缓抬起头来,烛火微弱,沈言轻却仍能看清她眼中的光亮,“不行的,轻轻,这是命。”
沈言轻在她身前跪下了,好使自己与她平齐,她伸出双手轻抓着林知寒的肩,坚定地看着她,“不,璟娘,我说了,若你愿意,我会带你走,我们可以隐居,抛弃这俗世中的一切,不再沾染。”
林知寒抬眼看她,眼中似乎动摇了几分,然而突然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张口说着,“出来吧。”
很快,方淮胥便从暗处出了来,看着她二人。
沈言轻欣喜地看着他,“阿胥!”
方淮胥对着她微笑了笑,又面色凝重地道:“刚收到密报,皇后小产昏迷不醒,林夫人被怀疑投毒,已被宫正司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