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监牢,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
陆挽澜辞别牢头,又由两名衙役带着过了青石板路,见他们一路上皆疾步而行、并无废话,严肃冷漠的作派看起来不像是刑部的人,便也没有多言。
走了片刻,几人便来到刑部大堂外。
只见内里虽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可怕。
守门衙役进去通报,陆挽澜则站在廊前张望,抬眸便见抱柱楹联上,是铁画银钩般的几个大字:
量刑无枉皇恩显。
再往左看。
下联:执法秉公天宪彰。
紧接着,她视线一转便落在这根柱子前,一位身量纤瘦的中年妇人肩头。
陆挽澜没有细瞧她眉眼,却见她衣着不凡、恭谨有礼,插在鬓边的并蒂紫莲让人无端挪不开眼。
这妇人察觉出身旁注视,回身正欲行礼。
面前门扉恰好于此时打开。
陆挽澜心中忐忑,可无奈里边已经通传完毕,她只能跟着衙役进了大堂。
这刑部大堂布置得威严逼人,正中间屏风上的江牙山海图澎湃壮丽、直冲眼帘,明镜高悬匾额悬空头顶。
匾额下方,三位主审官员正襟危坐,威仪孔时令人生畏。
按照衙役指引,陆挽澜站在五哥陆云归身后,趁机用余光扫视堂内众人。
左侧两把紫檀官帽椅上,三哥陆云礼面色淡然,身旁的豫王萧逸寒却毫不掩饰炽热目光,挑着眉朝自己笑了一下。
她只当作没看见,眼波流转,顺势又看向右侧的萧晏之。
却见他一如既往冷着张脸,仿佛堂下的自己与他毫无关系。
衙役禀了一声:“大人,人证皆已带到!”而后又呈上一封文书和木匣,“仵作验过尸身,这是验尸结果和药渣。”
都察院左都御史接过后一一验了,见其余人等不再有异议,便清了清嗓子道:
“继续吧。”
见原告苦主所说的人证也跪于堂下,大理寺正卿洪庆坤手持惊堂木,重重拍案:
“堂下何人!可认得姻缘馆的花媒婆?可能证明她是按照陆太医的药方抓药熬药给死者吃下,并非是下毒致人丧命后,又来诬告?”
陆挽澜虽不知前情,可听罢洪大人所言,又见那自称苦主的原告将头低埋不敢吭声,五哥陆云归却将脊背挺得笔直。
便猜到,有这么多自己人在场,以五哥的聪明睿智,定不会任人拿捏。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案子应是轮到那告状之人自证清白了。
方才还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也缓缓平复下来。
只是身旁妇人不慌不忙的姿态,却又让她颇为诧异。
“三位大人有礼啦~老婆子是咱们京城新上任的官媒乔氏,街坊都称呼老婆子簪花婆婆。”
妇人说着已恭恭敬敬行了叩拜大礼,而后眉目垂顺,缓声回话:
“这花媒婆老婆子是认得的。前儿夜里头,她从姚府出来搭老婆子的马车时,说有个老姐妹善于制香,那熏衣香丸呐~不但香气清幽还有安神健体的功效,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要托娘家人来采买送进宫……”
这簪花婆婆满面春风,说得正起劲,却被惊堂木“啪”地一声打断。
大理寺正卿洪大人言辞干脆:“少说废话!你可在姻缘馆见了死者?”
簪花婆婆愣了一会儿,又抿嘴微笑垂眸道:“见了。”
“那这花媒婆可是按照这张方子熬了药给她吃?”说完,衙役已将一张药方递到她面前。
谷“这……”簪花婆婆接过细看,又道,“花媒婆确实熬了药给她吃,可老婆子不知药方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只听说是宫里头的太医传出的秘方。”
洪大人听罢,又命衙役将药方和药渣给了陆云归:
“陆太医,你再仔细看清楚了,这药方可是出自你手?药渣可能对的上?”
陆云归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