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想到你不会听话的。”
沈老夫人叹气，将一切娓娓道来。
“当年我认为告密的另有其人，特意遣散了自己身边所有的近随，只留了几人，当你前段时日告诉了我有人告密之后，我就开始防备起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身边知情的就这么几个人，我逐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了她，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这一切，但是你娘是我心上永远的痛，宁可错杀，我也不想放过。”
“她派人去你房中偷走簪子，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将簪子收到自己手里，方便她下手来偷。”
“那件事情过后，我言语间点了她几次，也许是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也许是她心怀愧疚罢，她在那之后后不曾遮掩自己的踪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完全暴露在我的眼下。”
“可我依旧如了她的愿，待她把簪子偷走交给对方，方戳破了一切。”
听到这里，苏绾不敢相信的问：“外祖母故意让赵嬷嬷把簪子偷走了？”
沈老夫人道：“那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送出去。”
“可是祖辈遗训……”
沈老夫人打算了苏绾：“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看见沈家的子孙因为这件事情出事，至于祖辈遗训…这个罪人就由我来做，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自会向祖宗请罪。”
“外祖母，您既然都想好了，为什么不跟绾绾说呢？”苏绾抱住了沈老夫人，心疼不已：“您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这些事情，绾绾长大了，能替您分担了。”
她尚且如此伤心，更别提外祖母。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背：“我原本想着支走你们，待你们回来之后，只告诉你们赵嬷嬷病逝了，免得你们伤心，只可惜算漏了你。”
苏绾合上双眼，良久才道：“绾绾第一次后悔自己不听话。”
沈老夫人又道：“绾绾，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你日后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你可以继续做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她声音低沉：“我累了，想歇一会，也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苏绾扶着沈老夫人上塌，为她脱鞋盖被，转身时，突然听见一阵低声啜泣。
赵嬷嬷伺候了外祖母几十年，和家人无异，如今得知真相，外祖母只会比她更伤心。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苏绾低头看这自己身上的鲜血，一阵恍惚。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鼻根酸涩，回到屋里，把小丫鬟们关在门外，她坐在桌边傻傻的看着前日里赵嬷嬷送来的空食盒，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什么都不想再在意，累到想要逃避。
竟然是赵嬷嬷。
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是还可以值得相信的。
手上的鲜血已经干涸，血腥气味刺鼻，苏绾突然间想到了赵嬷嬷临死时说的那句话。
“七姑娘，若是可以，请您把老奴葬在旧地，成全了老奴这最后的念想。”
葬在旧地，什么叫葬在旧地？
她和赵嬷嬷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约定的所谓旧地。
眸光一顿，她摸着自己鬓边染着血的发簪，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