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州城,西城。
这里拥有整个城中最繁华的市集,是当之无愧的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不过此时夜深,白日里热闹的街道空空荡荡。
一间从外面看像是药铺,从屋檐深处的竹竿上挂着“百兽堂”旌旗。
铺子内,隐约间有琵琶声传出,如果陆梧在这儿,很容易就能听出这琵琶声正是《象王行》的部分片段。
黑暗中,一道神秘身影如同大蜘蛛一般,轻快敏捷地爬上墙壁,顺着窗户遛进了屋内。
很快,一道低沉、略微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的声音响起:
“堂主,任务失败了,王金鼠和牛撼山死了。”
琵琶声陡然停顿,随之一道很是粗犷的声音询问,
“死了,怎么死的?”
“不清楚,需要属下再去探查一下吗?”
“那倒不用,先看看府衙的反应,随时准备撤离。”
说完,琵琶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弹的不再是《象王行》,而是一首哀婉凄凉的南越小调。
……
陆家书铺,陆梧侧躺在软榻上,呼吸均匀绵长,胸腹起伏间隐隐有沉闷声响传出,显然正处在修行状态。
已经吸收炼化了大部分异种血的陆青庭衣着整齐地站在院外,远远看了眼跪在院中的大哥和三妹,神色黯然地紧紧拽着手里写满娟秀字迹地纸片小人,翻墙离开了书铺。
倒不是他心狠不站出来帮大哥和妹妹求情,而是他明白,如果完不成陆梧交代地任务,整个陆家都有可能就此覆灭。
……
天刚蒙蒙亮,陆梧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散发着淡淡荧光地瞳孔渐渐黯淡,恢复了正常。
略微检查了一夜修行的成果,陆梧这才满流露出几分满意。
然而很快,烦心事又重新进入了脑海,修为微弱提升所带来的满意顿时就淡去了一大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陆梧打着呵欠说了一声“进”,侍女阿秀便端着木盆、小毛刷和竹盐走了进来,准备伺候陆梧洗漱。
“陆青平和陆青辞还在楼下?”
“在呢老爷,已经一整晚了。”
陆梧仰头,涮完嘴里的竹盐,将水吐进盆里,然后接过阿秀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脸,
“其实后来我也想了,他们没做错什么。”
侍女阿接过毛巾,默默的收拾洗漱用品,并不搭话。
陆梧偏着头,右拳轻轻锤了一下左掌,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生气,并不是气他们瞒着我买了一滴异种血,而是气陆青庭那家伙他竟然上商都不和我商量,就吞服炼化了。”
“后来我再想,觉得陆青庭是想自己吞服这滴买来的异种血,而将我给的那滴心头血给忠伯。”
说着,陆梧起身走到窗户边,偷摸的瞄了眼楼下跪着的兄妹二人。
陆青辞此时正靠在陆青平的肩上睡着了,不过秀气的眉毛依旧拧着。
他其实并没有让她跪,只是她自己看着大哥跪在哪儿,想要陪他,陆梧当时也在气头上,就没管。
现在气消了大半,于是就对阿秀打了个眼色,
“你去把陆青平叫上来,让陆青辞回去。”
“好的,老爷。”
阿秀收拾完水盆毛巾,出了房间。
很快,一瘸一拐,脸色煞白的陆青平走了进来,在不远处又重新跪下。
陆梧盘腿坐在软榻上,手里捏着那本记录有兽“血秘术”的薄册子,偏头看了看这个年近而立的青年,
“跪了一晚上,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陆青平脸色煞白,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要说话,却发现无话可说。
陆梧换了个坐姿,
“昨晚只是来了两个人,就搞得我们鸡飞狗跳,如果下次对方来四个呢,咱们拿什么去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