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吴太后怔了怔,随即便明白洛庭此行的目的,沉默片刻后幽幽道:“若是裴越肯放权,他在范余死后就应该接任平章军国重事。洛季玉公忠体国,只可惜这次他依然会失望。” 她从那种忐忑的情绪中抽离,目光变得冷峻,对吴存仁说道:“便依计划行事罢。” 吴存仁起身行礼,恭敬地道:“臣领旨。” …… 晋王府,前宅花厅。 裴越的确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洛庭竟然还会登门拜访。在听到丫鬟通传的时候,他正和府中内眷一起玩麻将牌,从后宅走到花厅的这段路上,大抵猜到洛庭今日为何而来。虽然他对此并不反感,但终究有些无奈,因为在定国府遇刺的那个夜晚,他已经将该说的话分说清楚。 然而洛庭的开场白却让裴越有些惊讶。 “去年这个时候,我与谷梁在一条宽窄巷子里碰面,说了一些隐秘的故事,那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与他私下密谈。” 洛庭语调很平静,面色也无异常,只不过裴越却听出几分怅惘之意,不由得问道:“为何是最后一次?” 洛庭并不意外他能抓住最关键的问题,轻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裴越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谷梁从未对他说过这件事,他也没有派人暗中盯着这两位长辈的行踪。 洛庭眼中浮现一抹追忆往昔的神色,缓缓道:“当年在定州那个偏僻小城里,我是寒窗苦读的学子,他是郁郁不得志的参将,心中都有匡扶江山的抱负。后来那些年风风雨雨,总算一步步接近实现理想,然而他却参与了南薰殿弑君一事。” 裴越神情郑重,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 洛庭见状便摆摆手道:“无需紧张。先帝已经驾崩,为了顾全朝堂大局,我纵然猜到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也没有选择公之于众。只是这三十年的知交莫逆,终究化作一江春水。” 裴越闻言不禁默然。 他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情绪,年少时意气风发志向相投,壮年时平步青云位高权重,最终却在最关键的问题上分道扬镳从此决裂。其实对于洛庭而言,只要谷梁没有参与那件事,其他都不是问题,然而南薰殿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已经逾越他的底线。 只叹人间不如意事常八九。 在他心绪翻涌之时,洛庭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一晚,你悄无声息地潜进我府中,所言所思让我眼前一亮,无数次惋惜你非文臣。不过若没有你的出生入死,大梁也不会开疆拓土,可谓有失必有得。” 他从与谷梁的关系转进到与裴越之间的故事,一切都无比自然。 裴越大概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坦然地道:“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些年洛大人和莫文正公给予我极大的帮助和关怀。若没有你们这些长辈的庇护,我很难走到今天这一步。” 洛庭微微一笑,摇头道:“终究是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今日此来,并非是要劝你接任平章军国重事,亦非用往日情分要求你做什么。” 裴越微露不解之色。 洛庭直视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你很为难,宫里很为难,朝臣都很为难,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君臣之间的力量对比已经失衡。在你回京之前,我便想过都中局势会如何发展,却猜不到你会怎样抉择,于是我只能用最保守的态度,尽量弥合两边的裂痕。如今看来,我已经失败了,有愧于先帝的托付。” 裴越摇摇头道:“洛大人,世事便是如此,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