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偶尔用之。” 沈默云直到此刻依然平静,清癯的面容上没有丁点躁意。 他望着开平帝幽深的双眸,诚恳地道:“陛下不该给二皇子设局,不该让銮仪卫将竹楼和工部的勾结证据交给裴越,不该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毁掉二皇子。纵然陛下翌日便去了齐王府,但是为何不肯去见一见皇后娘娘?那是因为陛下心中有愧,因为陛下知道其实不必那般算计自己的儿子。”樘 “够了!”开平帝抬手拍在龙椅的扶手上。 沈默云摇摇头,面无惧色地道:“这次京营谋反,陛下既然能提前调动边军救驾,又何必坐视事态恶化到如此境地?或许陛下认为,王平章并未提前表露过反意,且数十年来于国朝功勋卓著,如果先下手为强必然在青史上留下一个残暴不仁的印记。” “这显然是陛下无法接受的后果。故此,京营反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陛下最终还是胜了,有裴越那样的蠢货为陛下鞍前马后,王平章的首级想必就在送回京都的途中。宫中的沙子可以剔除干净,军中的格局也能朝着陛下想要的方向调整,天家的权威会愈发稳固,谁都无法撼动新君的根基。” 开平帝终于默然不语,他只是失望且心痛地望着那个中年男人。 沈默云举起手中的镣铐,眼中泛起悲痛之色,沉声道:“可是有很多人本不该死啊。” 开平帝一字字道:“想不到在你心中,朕是这样一个无耻的皇帝。”樘 沈默云艰涩地笑了笑,摇头道:“陛下是大梁的天子,自然拥有视众生为棋子、以天下做棋局的权力。这么多年看下来,陛下确实勤勉于政事,宵衣旰食未有懈怠,可是陛下,您实在太爱惜自己的羽毛,太在意青史上会如何评价,太在意那个千古一帝的名号。” 他想起当年在西境古平军城的城墙上,裴越当着自己的面喊出“独夫”二字,不禁悲从中来,昂首望着开平帝问道:“苍生何辜?” 开平帝的身躯微微一晃。 侯玉大惊失色,连忙就要传召太医,刘贤更是快步上前查看。 开平帝抬手轻摆,眼中似乎仅有沈默云一人,幽幽道:“朕明白了,你不是裴贞的人,亦非朕的臣子,你只是沈默云,从当年到现在,一直如此。” 沈默云缓缓道:“臣劝过陛下,两位执政想必也劝过,但是在月初很多大臣弹劾王平章的时候,陛下并未趁势惩戒,臣便知道陛下的决心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其实陛下和臣都知道,那些弹劾的材料是王平章自己丢出来的,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朝堂,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陛下一言带过,所以他知道自己必死,于是必反。” 开平帝道:“你怎能确定这不是他的以退为进之策?”樘 沈默云回道:“臣不知,但臣知道对于陛下而言,这样的手段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臣想做些事情。” 开平帝沉默片刻,冷漠地道:“你让朕很失望,但是不得不说,这次你如愿了。” 沈默云躬身一礼,手上的铁链垂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平静地说道:“臣犯下弑君之罪,甘愿领受大辟之刑。” 这对携手治政十七年的君臣,此刻一者命在垂危,一者从容赴死,却又很难说清是非对错。 开平帝明明是因为沈默云的谋划才落到如此境况,此刻却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缓缓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愿?” 沈默云直起身来环视众人,最后停在太子刘贤脸上,目光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