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喜身边养着不少幕僚清客,真正谈得上信任者仅有谢怀静一人。 即便如此,他还有很多秘密不为其所知,或者说谢怀静看见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不知是这盘棋到了中盘,有些暗手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还是郭林喜心中的压力太大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他稍稍迟疑之后继续说道:「荒原那处死地,原本是为谷梁准备的。」 谢怀静讶然道:「广平侯?!」 郭林喜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说道:「很多人都以为哥舒意是魏国公的人,毕竟他委实算不上武勇之辈。或许连哥舒意自己都这样认为,不然很难解释像他这样的庸才能够跨过那道天堑,从指挥使摇身一变成为边营主帅,爵位亦是步步高升。」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屑地道:「没有魏国公的暗中支持,他凭什么拥有这样的际遇?」 谢怀静赞同地道:「魏国公这一手怕是连陛下都瞒了过去。」 郭林喜道:「你是否还记得那位丰城侯李炳中?其实这是相似的路数。正因为李炳中能力不足,陛下才会放心他以魏国公心腹的身份执掌五军都督府。像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起到掌控大局的作用,陛下若是想对魏国公下手,反而可以利用李炳中的破绽顺理成章地威胁到魏国公。」 谢怀静恍然大悟道:「难怪李炳中被免去官职之后,魏国公并未替他争取,而且四皇子谋逆时也未曾提醒他。」 郭林喜目光幽深,轻声道:「四皇子谋逆的时候,魏国公跟随陛下出了京都,而且在陛下昏迷之后佯装被迫将大权让给裴越,从头到尾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李炳中参与谋逆显然牵连不到他。也就是在四皇子谋逆失败之时,魏国公派人找到我,让我开始逐步收起他在荒原上埋下的伏笔。」 谢怀静很快便想到一个令他震惊的可能,颤声道:「魏国公原本想要对付的是广平侯,那岂不是说明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 他压根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如今军中对立之势已成,王平章和谷梁各自握着西府的一部分权柄,虽说他在军中的根基更加深厚,但谷梁那边有裴越的强力支持,双方大抵能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开平帝高高在上,只要居中裁决再加上偶尔偏向弱势的那一方,便能牢牢掌控住大权。 可要是谷梁死在荒原上,军中格局瞬间就会失衡,王平章坐拥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底蕴和人脉,以开平帝一心想要平定天下的执念而言,恐怕也会陷入投鼠忌器的境地。 但是王平章只要迈出那一步,意味着表面上的平静将会被打破,双方都会失去转圜的余地,接下来必然会刀刀见血。 郭林喜缓缓道:「魏国公这样做亦是出于无奈,因为陛下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左军机一职,还打算完全消除王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我们这位陛下雄才大略,兼之如今西吴和南周渐露败亡之象,他怎会错过解决军中门阀的机会。」 谢怀静感慨万千,只叹朝局纷繁复杂如雾里看花,若非郭林喜主动说起这些关键之处,他根本看不明白其中蹊跷。 想起已经领军进入荒原的裴越,谢怀静忽觉有些牙疼,提醒道:「伯爷,裴越麾下的藏锋卫实力强大,蛮人恐怕很难成事。就算他轻敌大意落入陷阱,只要及时撤退就很有可能逃出生天。」 郭林喜面色淡然地道:「当初你劝我不要跟着魏国公一条道走到底的时候,还问我为何这么多年坐视哥舒意高我一等,为何不早些将他从主帅的位置上拽下来。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像哥舒意这般志大才疏的人,站在我身前便是一道屏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