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来说,开平帝似乎是出于保护裴越的想法,倘若他想要过河拆桥,完全可以继续让裴越声名鼎沸,最终只会害死那个年轻人。 然而谷梁面无表情地说道:“战事爆发之前,王平章数次面见陛下,商议夺取天沧江下游南岸重镇之事。战事爆发之后,他两次与陛下长谈,个中内容无人知晓。” 洛庭悚然一惊,却不是因为谷梁竟然知道宫中隐秘,而是他这番话中显露的杀机。 他想了想说道:“魏国公想要对付裴越?” 谷梁冷笑道:“这难道是什么稀奇之事?这几年他被陛下压制得有些狠,终究是要将这笔账算在我和越哥儿身上。再者,越哥儿离京之前,在竹楼当着他的面废了他的孙子王申奇,我不信这个老家伙心中没有怨气。” 洛庭神情凝重地说道:“就算他想这么做,除了功高震主这一条之外,又有什么地方可以攻击裴越呢?” 谷梁缓缓道:“越哥儿又不是不败金身,而且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王平章虽已年迈,但我从来不会低估他的实力和手腕。此人布局擅于草蛇灰线,往往被人察觉时大势已成,所以我断定这次陛下看似是在保护越哥儿,实则肯定是受到王平章的蛊惑。” 洛庭双手拢于小腹之前,沉吟道:“其实我也觉得这几年他退得太多了。陛下不断削减他的权柄,但是他始终没有任何抗拒之意。” “或许在陛下看来,王平章已经老了,只想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只是我却不会这么想,王平章足以称得上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莫要忘了他当年都做过何事。” 谷梁的语调颇为郑重,神情亦是格外冷肃。 洛庭沉默片刻,缓缓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两人相识数十载,当年他只是一个满腹雄心壮志的穷书生,而谷梁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长期被中宗皇帝刻意打压而郁郁不得志的普通武将。饮过无数坛酒,说过无数豪言,两人的交情从来没有淡过。虽然如今明面上拉开距离,但是依旧像当年那样算得上知交莫逆。 谷梁轻声道:“郭开山被处死之后,越哥儿向陛下建议,将五军都督府的职权转移到东府,大都督由文官担任,如今看来这是一步妙棋。” 洛庭惊讶道:“难道那时候裴越就预料到如今的局势?” 谷梁笑了笑,摇头道:“倒也未必。如今执掌五军都督府的徐寿算是你东府的人,我们可以利用他查一些事情,或者做一些准备。” 洛庭没有犹豫,颔首道:“好。” 片刻过后,两人从相反的方向离开这条宽窄巷,街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未见波澜。 …… 翌日,一辆普通的马车平缓地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 虽然这辆马车上没有任何独特的徽记,但是就连权贵子弟也不敢随意冲撞,因为车旁跟着四个身着玄衣手持铁棍的年轻男人。 对于京都人士而言,稍稍有些眼力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这些年轻人都是太史台阁的探子,当然他们是摆在明面上的那部分,其他潜藏于暗处的密探大多被称之为乌鸦。 车厢里坐着两名少女。 左边那位一身丫鬟装扮,怀中抱着厚厚一摞卷宗。 她望着认真翻阅卷宗的自家小姐,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沈淡墨极快地翻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永宁元年丙字叁号卷。” 丫鬟连忙找出对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