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开平帝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广开言路?”
吴贵妃掩嘴轻笑道:“陛下可不要取笑臣妾,这些大事哪里轮得到后宫之人多嘴。”
开平帝朗声笑着,抬手点了点她。
殿中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开平帝斜倚在榻上,望着吴贵妃柔顺的面庞,微笑道:“朕今天问洛庭,诸皇子之中谁更适合储君之位。”
吴贵妃微微一怔,旋即眼神中透出几分紧张之色。
这番变化被开平帝尽收眼底,继续说道:“他告诉朕,立嫡立长乃是天家行事的准则,不可逾越这个界线。”
吴贵妃挪到他身边,抬手帮他轻轻敲打着双腿,点头道:“洛大人言之有理。”
开平帝问道:“你心中果真是这般想的?”
吴贵妃轻轻点头,同时露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
然而这个态度却令开平帝心中很满意,虽然皇帝这个身份总是会让人变得不同,可他并不想看到身边每个人都像莫蒿礼或者王平章那样城府深沉如海,这便是近些年来他愈发宠爱吴贵妃的原因,也是裴越的性情被他看重的根源所在。
只是想到洛庭的回答,他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再等等。”
吴贵妃便劝道:“陛下,臣妾还是觉得洛大人说的有道理,贤儿的才学和能力并没有超出旁人,前朝的大人们也不会同意。其实臣妾只盼他能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并无其他的非分之想。臣妾已是贵妃,又得陛下恩宠看重,贤儿更是亲王之尊,若是贪心不足又怎能对得起陛下的恩典?”
听到这番话,开平帝心中一动,抬手轻拍吴贵妃的手背,微笑重复道:“再等等。”
吴贵妃不解其意,略显茫然。
开平帝缓缓道:“老大以前行事鲁莽,近来改了许多,这是好事。不过朕觉得还不够,他也不必每日进宫请安,只有亲近贤明才能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吴贵妃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开平帝笑道:“让他去跟那些老头打交道,恐怕他心中也不愿意,到头来事倍功半。裴越虽然比他年轻几岁,但是论阅历未必弱于他,而且这小子身上有一股浩然之气,与他亲近一些总好过成日闷在王府里。”
吴贵妃面露惊喜之色,毫不犹豫地说道:“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开平帝叮嘱道:“裴越因为少年时的经历,性情有些骨鲠,你要提点老大几句,不要亲近不成反而变为仇人。”
吴贵妃感动地笑道:“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贤儿,方不负陛下这番苦心。”
开平帝颔首道:“如此甚好。”
殿外夜色如墨,大梁京都万籁俱静,随着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唯有早春的夜风吹拂过世人的梦境。
中山侯府同样处在静谧之中,后宅某座小院的卧房中,一盏灯烛亮着昏黄的光。
“先生!”
一声轻呼遽然惊醒枕边人。
林疏月面露惊慌,连忙将裴越轻轻摇醒,担忧地喊道:“少爷,少爷!”
裴越猛地坐起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林疏月借着烛光看了一眼,有些心疼地问道:“少爷是不是做噩梦了?”
裴越微微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
林疏月披衣下床,从角落里取来浸湿的毛巾,靠在床边细心地帮裴越擦拭着脸上的汗,然后伸手一探,这才发现裴越的前胸后背全是冷汗,仿佛是刚从水潭里爬起来一般。
林疏月吃了一惊,她跟在裴越身边这么久,印象里的少爷宛若无所不能,心志坚毅远非常人能比,怎会像小孩子一般梦魇?
裴越任由林疏月帮自己擦拭身体,梦境中的景象记得十分清晰,简直栩栩如生。
梦中仅有一人,便是席先生,但见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