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张海图,就是元朝市舶司留存下来最精细的海图也比不上万一,他私下也叫通晓海图的心腹过来看过,皆瞠目结舌。
种种的疑虑压在心间,难免起了鬼神之说,可他却是一声都不敢问,实在是问了又能如何,还不是殿下随便说他随便信。
难不成还要绑着殿下去寺庙道观驱邪不成,恐怕还没绑住殿下,他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天下谁都不会信也不敢说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那么他最好能孤身一剑挡百万师。
半个时辰后朱标有些口干舌燥的停住了嘴,接过刘瑾特意放凉了些的茶水饮尽:“明日本宫要见见商帮的代表们。”
吴良回过神应道:“诺,只是区区商贾,殿下实不必…”
朱标摇头道:“他们将会越来越重要,对外贸易的商路一开,沿海这些州府必然兴旺,朝廷将来的赋税就靠他们了。”
吴良沉默了片刻:“殿下,这本不该是微臣这等武勋该谏言的,但商贸兴旺,夺利甚厚,寻常田间耕作的百姓必见利思迁,若天下百姓众皆逐利,导致田亩荒废产粮减少该如何是好。”
朱标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江阴候,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指定吴良为远洋统帅的原因,这不是一个单纯的莽夫。
崇节尚名,远女色轻钱财,镇守江阴十年来场住于城楼之上枕着刀戈过夜,开国后在空闲时,则经常宴请儒生讲授经史,兴建学校广屯田,劝君减少赋税,这是有秦汉时名将的风采。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担当开启一个时代的任务,出海远洋面对的是方方面面的问题,不是一两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能承担的责任。
郑和无疑做的极好,可现在他太小了,朱标不可能等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朝中诸将之中,除了达邓愈外,朱标属意最适合的就是吴良了。
现在吴良所说也是朝中大多数官员的忧虑,汉时便也出现过此等情况,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田,犹贱卖以贾,舍农桑趋商贾,最终导致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织百人衣之。
随之而来的便是重农抑商政策,其实并没有错,自给自足小农经济,要求均平的伦理文化,衣服有制,官室有度,蓄产人徒有数,舟车甲器有禁……虽有贤才美体,无其爵不敢服其服。虽有富家多訾,无其禄不敢用其财。
而商业经济发展必然导致贫富的两极分化,时刻威胁小农社会均平、宁静、停滞的生活伦理,也只有采取重农抑商统治政策才能实现和维持静态伦理文化秩序。
如果没有海外诸国,估计朱标也会安心维持这个传统,毕竟他的身份不是农更不是商,作为统治者,维持稳定的社会秩序没有什么不好。
只可惜不行,海外最惨烈的黑死病也已经过去了,而且有些国家也很幸运的并没有太过遭受这场劫难,人口依旧是在疯狂的增加,比如未来的第一位海上霸主葡萄牙。…
他们现在的情况大概是面临着严重的社会动荡,狭小的国土容纳不了稠密的人口,旁边的宿敌锁死了陆上扩张的道路,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在海上。
慢一步步步慢,哪怕是要冲击社会稳定,朱标也必须支持海外拓展,扶持手工业制造业的发展,提高商人的地位,哪怕这将引来国家的阵痛。
这也是为何他要特地来此一趟的目的,他是国家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只有他坚定的表明态度,这种违逆社会秩序的方案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当然,这也是幸亏在这个时段,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段他才能有这样的实力,否则无论多的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可能在王朝中后期,在团团的利益纠缠抗衡中推动这样损害大多守旧势力的事情。
“这件事本宫自会妥善处理,朝廷不会缺粮,商人获厚利但也要缴纳重税,何况现如今轻徭薄税,百姓不至于大规模弃农奔商。”
从商有赚有赔,何况是海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