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红着眼抬头:“娘走的早,爹也走了,你若也不在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焉能活得下去?”
潘富闻言眼中厉芒闪过:“那人敢休了你?呵呵,好大胆子。”
种种歹毒的办法瞬间闪过,他都到了这个地步,真想拉人陪葬再容易不过,真真是百无禁忌。
可不由得哀从心起,杀人破家容易,可从其中保全姐姐难,尤其是他死后,姐姐的命途再有波澜,他又能如何?
没有家族,没有血亲兄弟,一个妇道人家,纵有千万身家又能如何,终不过任人宰割。
“富弟,阿姐不怕此事,你活着姐就有盼头,一定要活着,你能跑来见我,就一定还有办法对吗?”
潘富歉疚的看着她道:“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那些人被我捏着把柄,可他们终究力薄,朝廷发力,也就是我落网之时。”
“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潘氏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脸上在竭力挤出笑容:“好,你除了阿姐,还能再见谁呢,阿姐也牵挂着你,能见再好不过。”
潘富缓缓跪了下来:“我也好爹也好,为享富贵,作恶无数,有此报应不足为惜,唯是害苦了你。”
“一家人,同富贵共患难,有报应自也该有一份落到我头上,阿姐也不冤。”
这话却也不虚,潘氏作唯一的女儿,自幼便是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比潘富都要高上不止一等,寻常知府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出嫁时带走了潘府近乎半数的家产,潘老爷和潘富都心甘情愿。
潘氏用白袖拭泪:“你先陪陪爹,我去给你弄些饭食,想你也是饿了。”
“好。”
潘氏走后潘富看着自己爹的灵位道:“爹,赵真蒋士儒都已经被儿子拖下水了,他们这时候想抽身而退却是晚了,儿子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原本按着您的交代,为了给阿姐留条活路,是不该去打相爷的主意,可儿子如今看,没了你我的庇佑,她一介妇人,纵活着恐也艰难,不如同归去吧。”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微微摇晃,里面是给自己预备的毒药,以免万一被赵真等暗算严刑拷问,其效力极强片刻即可致人吐血而亡。
半个时辰后,潘富面色凄悲摇摇晃晃的出了府门,盯梢的衙役扑出合围而上,却立刻就被身旁的人扑倒,从街边窜出一群青壮,掩护着潘富消失不见。
匆匆来迟的新任县令喝骂不断,令人提潘氏出来问话,却只听县役惶恐的惊叫,众人入内只见潘氏仰躺在灵堂前,衣裙整洁双手合在腹上,面色青黑嘴唇发紫犹如厉鬼。
“好狠毒的畜生!”
“估计是怕他阿姐泄露他的行踪,就下了毒手,畜生都不如!”
“行了,潘富你也敢骂,小心他今晚去寻你。”
潘富原先在溧阳就有小儿止啼的恶名,如今更是连嫡亲姐姐都下毒手,可见是个多歹毒的人,差役们立时颤了几颤。
“都多久了,还没抓住潘富,京里来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以为刑部的老爷多有能耐呢。”
溧阳县令黑着脸让人叫仵作来验尸,并遣人叫潘氏夫家过来,这尸首最后到底如何处理,还得听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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