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言的邓镇一眼,然后开口道:“白灾在即,凡我大明臣民皆是一心抗敌,但也总有害群之马,想借着白灾到来草原蒙古诸部物资匮乏牟利的,你们都是勋贵子弟,想必其中阴私勾当也大略清楚一些。”
徐允恭沉声说道:“私贩偷运粮草茶盐的事情屡禁不止,其中必然是有商贾疏通了边军将士,甚至恐怕还有将领监守自盗……”
这话常茂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执掌北方边境的就是他爹,虽然确信自己老子不可能掺合,但却不敢保证常系其他将帅没有掺合。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叫他们来的意思也就清晰了,众人皆是面露苦笑,有些萎靡,就连傅忠都苦恼的挠了挠头,乖巧规矩的坐好,一下从雄壮威武的黑熊精变成了等盆盆奶的大熊猫。
其余人也是如此,这件事实在不好干,太得罪人了,别看他们都是未来的国公爷,但论起私交来说,边军有好些将帅都是他们叔伯辈的,纵然是那些没有爵位的,说不定就对自己父兄曾有救命之恩……
这样的人你就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上奏朝廷判他个满门抄斩?还是隐瞒不报自己背个欺君之罪?
朱标倒不意外,这个差事别说他们了,就是御史台那些御史清流都不愿掺和,军方势力盘根错节,而且还不讲道理,只讲义气。
就是抓个正着,只要没涉及到铁器火药那勋贵们就会死保,毕竟开国之初,将军们的功勋还热乎着呢,就是老朱也得顾忌边军将帅们的心情。
如此一来,也就是仗责几十戴罪立功的结果罢了,打蛇不死自遗其害,平白多了个死敌,除非是一心要做孤臣的人,否则谁会愿意接这样的任务。
只不过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军方虽然有派系,但矛盾并不深,无论是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相互之间都没有深仇大恨,相反关系都不错。
大佬们如此,下面的将帅们自然也是如此,或许极个别人有矛盾,但军方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整体,尤其是面对外部压力的时候,这对朝廷对皇室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父辈们的交情是可以传递下去的,无论是徐允恭还是常茂身边都有一群小弟兄,基本都是这个侯爷那个将军家的。
由于要避讳明面上结党营私之类的风言风语,他们父辈现如今或许不好太过亲近了,但都会通过让各家嫡子结伴学文习武来凝聚关系,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朱标可以容忍文臣结党,因为只要军权在手,而且豁的出去名声,他们不比一群鸡鸭来的强,烹炒煎炸无一不可。
而武将就不同了,孤而为犬聚众为狼,试想往后一个掌管着五城兵马司,一个掌握着内功禁卫,再有几个值守宫门的将领,若都是性命相托的至交好友,趁夜刺杀皇帝都不难。
当然了这仅仅是一个比方,实际上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而且朱标也不可能让一派系的人执掌这么多紧要的职位,也不可能没有其他后手防备。
但也看得出来,这股势力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就容易脱离控制造成巨大的损伤,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一个君王最基本的原则。
为什么颖国公傅友德现在最受朱元璋信任,甚至代替了徐达执掌京营,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孤臣,再军方有威望却无根基。
朱标现在最看重的是徐允恭,最信任的是常茂,但最喜欢的却是傅忠,其中缘由细想而知,朱标估计李文忠已经察觉出来了,所以一直表现的很积极。
果然,在他人还在叫苦退缩的时候,徐允恭站起身躬身道:“臣愿往!此行定然铁面无私,无论牵扯到谁人身上,臣都不会退缩,心中唯有朝廷法纪,请殿下恩准!”
李祺眸光一闪同样起身道:“臣亦请命,愿为国效力,辅佐徐兄彻查私贩之事,请殿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