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四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山林里的虫鸣鸟叫和细细风声,李熳才敢长出一口气,下一瞬就是松懈下来,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了地上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算瞧出来她们是假扮皇帝,故意引开他们,但那些刺客既然追来了,将她们拿下也是聊胜于无啊,怎么就这么草草结束了?方才那搜查叫搜查吗?也太敷衍了些吧?
徐皎将身上那件明黄龙纹的披风从肩头取下,团了团,便就近塞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李熳看得微微瞠眼,这般对待皇帝之物的,她还是头一回见,怎么能不纳罕啊?
“你觉得呢?”处理了那件打眼的披风,徐皎转头瞥向李熳,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可那双清澈灵透的眼睛里,好似又道尽了一切。
李熳微微一滞,面上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不说话,徐皎却不容她逃避,“你也发现了吧?这些刺客看似穷凶极恶,可他们的对象不是我们。我之所以带着你逃出来,就是那样于我们而言反倒更安全,否则待在皇帝身边,刀剑无眼,说不得还会被误伤。因为我料定他们不会伤我们,尤其是不会伤你。”
徐皎说着这番话时,目光一瞬不瞬将李熳望着,见小姑娘面上的血色因着她那些话一点点褪去,她就知道,李熳听懂了。
两人之间默了片刻,徐皎才又道,“你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没什么。我就只是想借着白鹿将他引来这里,又让人放了几头猛兽吓吓他罢了。”李熳讷讷道,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显帝身边高手众多,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手笔能将他怎么样?
徐皎没有问原因,看来李家人对大魏皇室,尤其是显帝都没有什么好感,连一个小娘子都这么大胆地想要对皇帝动手。也不怕她那点儿小伎俩最后反而会被人拿住把柄,问罪于她,连累李家?不过,想到她背后的那些人,这小姑娘是嫩了些,可她身后多的是老谋深算之人,绝不会坐视那样的事情发生。这小姑娘即便是想要布她方才口中之局,也不是靠她一己之力能办到的。她要动用李家的人,又哪里能够瞒住那些有心人?这不,四两拨千斤,借着李熳来混淆视听,却又布下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刺客能不能得手两说,却是在大魏与北羯之间,埋下了一根刺。
李熳说罢那句话,就沉默下来,脸色有些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皎又默了好一会儿,一边拍着衣裙上沾着的那些草叶,一边站起身来,“咱们该回去了。”徐皎朝着李熳伸出手。
李熳脸色有些发白,呆呆地望着徐皎递到跟前来的那只手,片刻后才将手递了过去。
徐皎拉住她,略施巧劲,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
走出藏身的草丛,她们沿着溪谷往下行去。徐皎看过禁苑的地图,沿着溪谷一路往西,可以绕开方才遇见刺客之处,应该相对安全些。
因着徐皎的一番分析,几人的心神都得以松懈了几分,谁知,才走了没几步就骤然听得一阵响动,紧接着就是一声压低嗓音的喝令传至耳中,“搜!抓紧时间,仔细搜!”
那嗓音带着一股狠劲,说的是北羯话。
徐皎心下一顿时,就这么毫无预警地与不远处正往这头走来的一队黑衣蒙面人直直对上。
大眼瞪小眼,短短的一息之间,整个溪谷诡异地沉寂下来。
李熳正待开口,徐皎却面色一变,蓦地抓住她,娇喝一声“跑”,就是反身往后疾奔而去。
李熳莫名,想说,不是你说的这些刺客不会伤我们吗?既是如此,还跑什么跑?
不等她问出口,身后却骤然响起了短兵交接之声,李熳一边被徐皎拉着跌跌撞撞往前狂奔,一边回眸惊望,见负雪和红缨二人已是与那些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了一处。那些蒙面人招招狠辣,这哪里是有手下留情的样子?李熳惊骇之余,脸色陡地一